随着那一层如同活体地毯般的青苔漫过脚踝,我感觉到昨晚那颗玻璃弹珠滚落的岩缝被彻底封死。
不是那种用水泥浇灌的生硬,而是像伤口结痂愈合,最后一点关于“陈丰”这个人类个体的痛感,也被这厚重的绿意给那啥了——物理层面的“翻篇”。
我没回头,也没必要。这整座野人山的脉络现在就是我的神经末梢。
百步之外的山门口,阿竹那丫头还像个只有一格电的基站似的立在那儿。
她掌心托着的那团蒲公英绒毛微微颤了一下,我感觉到那粒被我抠下来的青石碎屑,没像普通石头那样硌手,反而像是一颗泡腾片扔进了水里,悄无声息地化作了一滩凉意,渗进了她手腕上那圈暗红色的鼠爪纹里。
那一瞬间,我心里那根绷了整整两年的弦,松了。
原本在我脑子里那个总是哭着喊“哥哥救我”的声音,那个名为“妹妹”的执念回响,突然变得安静且厚重。
她不再是飘在半空中的孤魂野鬼,而是变成了这脚下的泥土,这山间的风。
我知道,以后不用再满世界去找那个碎掉的魂儿了,踩在地上,就是跟她待在一块儿。
通过那丝若有若无的地气连接,我“看”到了阿竹的动作。
这姑娘低头盯着手心,像是被蚊子叮了一口,指尖缩了缩。
紧接着,那片被她用芥菜籽“炸”出来的菜地有了动静。
几条因为刚才的虎啸吓得钻进深土层的红蚯蚓,这时候探出了脑袋,跟磕头虫似的,对着阿竹的鞋尖点了三下。
这操作我看懂了,这是地气在认主。
身后的那片芥菜地像是集体被抽了风,齐刷刷地弯下了腰。
叶片上积攒的晨露顺着叶脉滚下来,滴滴答答地落在泥地上,既不渗进去,也不散开,硬是凑成了一个指甲盖大小、歪歪扭扭的“安”字。
阿竹伸出手指,在那个水字上蘸了一下,放进嘴里。
一股奇怪的味道顺着这层感应传到了我的舌尖。
不是山泉的甜,是一股子只有安宁病院重症区窗台才有的味儿——野生薄荷混着劣质84消毒水的气息。
这味道要是放在以前,我能把隔夜饭吐出来,但现在,经过这山里草木的一酿,竟然咂摸出了一丝回甘。
这是把苦难给腌入味了啊。
我收回发散的感知,脚步停在了一处被藤蔓缠得跟粽子似的半截断碑前。
这里是古阵的核心,也是这野人山的“服务器机房”。
我伸手在那粗糙的石碑表面抹了一把。
掌心里的青气像是一把万能钥匙,毫无阻碍地渗了进去。
原本光秃秃的碑面上,突然像是有血在往外渗,一行行扭曲的字迹浮现出来。
那是百里之外,安宁病院地下三层那面承重墙上的内容。
当初那个灭了我全家的黑帮头目,在被送进那里当活体实验材料的最后时刻,用手指甲抠出来的血书。
上面写的不是什么江湖切口,全是忏悔,全是求饶,每一个字都透着那种被折磨到精神崩溃后的屎尿屁失禁感。
看着那几行字,我以为我会爽,或者会愤怒。
结果我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这就像是你长大后,再看小时候把你吓哭的那个衣柜阴影,只觉得那会儿自己是个傻帽。
我袖口上那两只绣上去的老鼠尾巴突然亮了一下,像是呼吸灯闪烁。
碑座底下的泥土一阵翻涌,一大群白头山蚁像是收到了开饭的铃声,密密麻麻地涌了出来。
它们也不挑食,趴在那虚幻的血字上一顿猛啃。
咔嚓咔嚓。
不到半分钟,那所谓的“罪孽”,那所谓的“血海深仇”,就被这群虫子当成加餐给消化了。
病院塌了,人也死了,连最后那点留在世上的痕迹都被蚂蚁吃了。
这账,平得干干净净,都不用我这个新任地仙亲自动手。
就在这时候,一阵夹杂着细微哼唱的风,顺着山谷的缝隙钻进了我的耳朵。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
这调子跑得离谱,但我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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