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妹妹五岁时候最爱哼的,那时候她牙都没长齐,漏风。
我下意识地想要回头,脚下的青苔却死死地拽住了我的鞋底。
别动。守山人不能回头。
我只能把感知力开到最大,顺着风声“看”过去。
阿竹正走向听语园的东墙角。
在那片乱石堆里,一株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蒲公英正随风摇晃。
跟别的野草不一样,这株蒲公英的花茎上,缠着半截已经褪色褪成灰白色的红头绳。
那是妹妹七岁生日那天,我妈亲手给她扎的小辫绳。
那天出事,这绳子断了,我以为早就丢在那个血泊里了。
没想到,兜兜转转,它在这儿扎了根。
阿竹没去摘那朵花。
这姑娘懂事得让人心疼,她只是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早就准备好的鼠尾草灰,小心翼翼地撒在蒲公英的根部。
“你睡吧。”
阿竹的声音很轻,却顺着风清晰地传了过来,“外面的事儿乱糟糟的,不好听。以后春天来了,花开了,虫子叫了,我替你听。”
话音刚落,那株蒲公英顶着的白色绒球,“噗”的一声散开了。
那些带着种子的小伞兵没有顺风飞走,反倒是违背物理常识地围着阿竹转了三圈,然后像是下雨一样,噼里啪啦地全部沉进了土里。
入土为安。
这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落叶归根吧。
正午的太阳这时候正好爬到了头顶,阳光像是一把金色的剑,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缝隙,把这深谷刺得千疮百孔。
我站在山巅最高的那块岩石上,低头看了看自己。
那件麻衣已经彻底变成了跟周围岩石一样的苍青色,甚至连我的皮肤都开始变得有些透明,血管里流动的不再是红色的血,而是一种类似植物汁液的青光。
如果这时候有人往这儿看,估计只能看见一块长满苔藓的怪石头,根本分不清哪是人,哪是山。
远处的茅屋门口,阿竹弯腰抱起了昏迷不醒的守灯媳照空。
照空手里那盏早已熄灭的破灯笼,这会儿突然回光返照似的蹦出了一点青色的火苗。
那火苗在空气中拉出一道光幕,像是全息投影。
画面里是安宁病院的废墟。
曾经那种阴森、恐怖、充斥着消毒水和死亡气息的地方,现在已经被各种不知名的野花给占领了。
在一块断裂的水泥板下面,一只刚断奶的小灰老鼠,正费劲巴力地拖着一块蓝白条纹的碎布片往洞里钻。
那布片我认得,是病院的病号服。
这小东西估计是打算用这“人类的噩梦”去给它的小窝铺个软和的床。
我闭上眼,嘴角没忍住,扯出了一个弧度。
挺好。
曾经关疯子的地方,现在住进了耗子;曾经穿在身上的囚服,现在成了暖窝的草。
这操蛋的世界,总算是讲了一回道理。
头顶上,那成千上万只黑乌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叫唤,一个个安安静静地滑翔而过,连翅膀扇动的声音都听不见。
深林里的野兽也都趴伏在地,朝着山顶的方向低下了头。
这不是怕,这是礼。
风过野人山,再无陈丰名。
我抬起脚,最后一步迈进了那团浓得化不开的深谷雾气里。
身后的台阶上,青苔疯长,瞬间淹没了一切足迹。
人间回响至此,自有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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