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不是人待的地方,也就是个没盖儿的棺材。
我盘腿坐在这野人山最高的这块这块凸起的岩石上,屁股底下凉气嗖嗖地往上窜,跟坐在一块巨大的干冰上似的。
身上的麻衣早就没了之前的血色,也不知什么时候起,像是被这山里的湿气给腌入味了,变成了一种类似发霉长毛的苍青色。
我摊开右手掌心。
掌纹里头,几缕比头发丝还细的青气正在乱窜,跟电路板似的勾勒出一幅立体的图。
那是百里之外,安宁病院地下三层的结构图。
每一个转角、每一根承重柱,甚至那间曾经关押过我的禁闭室里的马桶位置,都标得清清楚楚。
不过这会儿,这图纸正遭受“违章拆除”。
几只只有这高海拔才有的白头山蚁,正趴在我掌心上大快朵颐。
它们那肉眼几乎看不见的口器,“咔嚓咔嚓”地啃噬着那些由青气构成的线条。
每当一只蚂蚁咬断一根“线条”,我就能感应到百里之外传来的一阵微弱震动。
地基塌了。
那座吃了我不下三千顿药、关了我整整两年的疯人院,正在物理意义上变成废墟。
我没弹开那些蚂蚁,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它们把“院长办公室”那块区域啃出了一个大洞。
“吃吧,算加餐。”我心里嘀咕了一句。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坍塌,这是这野人山的地气顺着我的掌纹,在给那边的一笔烂账做最后的结算。
身后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像是猫踩在棉被上。
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阿竹。
她身上那股子草药味儿混着听语园特有的陈年书纸味,顺风能飘三里地。
这丫头手里捧着个东西。
我余光瞥见,是一件新织的麻衣。
没领口,也没扣子,就在袖口的位置用黑线绣了两只老鼠尾巴交缠的花纹。
那是老皮生前最喜欢的姿势,寓意“鼠鼠生风”。
她大概是觉得我身上这件长了青苔的袍子太寒碜,想给我换身行头。
阿竹刚想往前迈一步上台阶,我后背的汗毛突然炸立。
不是我不想让她上来,是这山不让。
“吼——”
一声低沉的咆哮并没从我嗓子眼出来,而是直接在我身后的空气里炸开。
那不是声波,是一团成了精的气流。
一头足有卡车头那么大的斑斓猛虎虚影,毫无征兆地从我背后的雾气里探出半个身子。
它没看阿竹,而是懒洋洋地甩动了一下那条比钢鞭还粗的尾巴。
“呼啦!”
这一扫,我就感觉像是起了一阵十级大风。
这块名为“升仙台”的岩石阶梯上,原本留着的那些陈年落叶、蚂蚁爬过的碎屑,甚至是我刚才走上来时留下的带泥脚印,在这一瞬间,统统被扫得干干净净。
石头表面变得光滑如镜,甚至反光,却诡异地映不出任何影子。
阿竹那只迈出一半的脚,硬生生地悬在了半空。
她脸色白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恍然大悟,紧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故事。
“守山人无名,有名即囚。”
这话昨晚那几条蚯蚓是不是跟她念叨过?
这老虎尾巴不是在搞卫生,是在抹杀“存在”。
既然要当这野人山的地仙,那就得像这石头一样,没名没姓,没过去没未来,连个脚印都不能留。
阿竹很聪明,她没再硬闯,而是恭恭敬敬地把那件新衣裳放在了最底下的岩石脚边,然后老老实实地退了三步。
就在这时候,一道灰扑扑的影子斜刺里冲了过来。
是一只尾巴毛都秃了的麻雀,飞得那是跌跌撞撞,典型的营养不良。
它根本不怕那头老虎虚影,像颗炮弹一样直直地撞进我怀里,“啪嗒”一声,把嘴里衔着的一样东西吐在了我腿上。
那是一块玻璃弹珠的残片。
里面嵌着半瓣蓝色的花纹。
我心脏猛地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了一把。
这是我妹妹小时候最喜欢的那个弹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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