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种子丢进土里,连坑都没挖,随便捧了一把土盖上。
“咔嚓。”
泥土裂开的声音在寂静的山谷里格外清晰。
那三粒种子根本不讲基本法,见风就长。
嫩绿的芽尖顶破土层,眨眼间就抽条、展叶,变成了三株水灵灵的大芥菜。
叶片上没有虫眼,却有一行像是蚂蚁爬过的金色痕迹。
阿竹凑过去看了一眼,念了出来:“纸死,土生;人忘,山记。”
念完这八个字,这姑娘突然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砸在刚长出来的芥菜叶子上,摔得粉碎。
她在笑什么我大概懂了。
所谓的治愈,不是让你忘了当初有多疼,也不是让你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而是把那些烂在肚子里的委屈、痛苦,像烂纸一样埋进土里。
大地不挑食,它能把尸体变成肥料,也能把绝望变成芥菜。
这山,替她记住了。
此时太阳刚好落山,最后一抹余晖像血一样抹在山梁上。
那满院子的芥菜像是接到了军令,齐刷刷地转了个向,对着那扇古朴破败的山门弯下了腰。
这不是风吹的,这是在拜码头。
阿竹顺着芥菜弯腰的方向看过去,眼神定住了。
原本长在坡顶的那些蒲公英绒球,刚才被我那一声吼全给震没了。
现在光秃秃的地面上,只剩下一圈正在缓缓旋转的光斑。
那光斑的形状很规整,横平竖直的格子。
那是安宁病院病房窗户上的铁栅栏投影。
即使逃到了这深山老林,修成了所谓的听语者,那扇窗户依然印在她的影子里。
但这回,阿竹没发抖。
她轻轻点了点头,说了句:“知道了。”
然后她转过身,弯腰把昏迷不醒的照空抱了起来。
那动作很稳,不像是在抱一个伤员,倒像是在抱一截过冬的木头。
她没看我,也没看那扇高不可攀的山门,而是径直走向了听语园最北边那间快要塌了的茅草屋。
那地方我熟。
以前老皮不想动弹的时候,就喜欢钻那底下的草垛里冬眠,说是那里地气最暖和,能梦见烧鸡。
现在,那成了新一任点灯人的窝。
院子里重新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风吹过芥菜地的沙沙声,还有远处不知名野兽的低喘。
我站在原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掌心的皮肤上,那些原本清晰的掌纹正在慢慢变淡,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极淡极淡的青苔色,就像是石头在水里泡久了长出来的包浆。
那股子要把我同化成山石的力量还在,只不过变得温吞了,像是在跟我打持久战。
“想把我变成石头?”
我嗤笑一声,抬脚把一颗滚到脚边的小石子踢飞。
石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进了万丈深渊,连个回响都没听到。
我没去那茅屋凑热闹,也没打算下山。
既然接了这野人山的聘书,那我这保安队长总得去值班室看看。
我抬起头,目光越过层层叠叠的树影,看向了那座最高、最险、连云雾都不敢在那儿歇脚的孤峰。
那是刚才那团惨白灯焰消失的地方。
也是这野人山的“天灵盖”。
我紧了紧身上那件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破麻衣,抬脚往上走。
每走一步,脚下的泥土就仿佛有灵性般主动托举着我的脚底板,省力得像是坐电梯。
但我知道,这电梯通往的不是顶层豪宅,而是一个只能一个人待着的活死人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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