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话,只是把手贴在那根断了一半的房梁上,引出一缕地气。
这地气不是用来救人的,是用来唤醒虫子的。
木头缝里,钻出来一片密密麻麻的小黑虫,那是“哭墙虫·啃灰”。
这玩意儿没别的本事,就爱吃烧焦的木头,吃完了,能把这木头被烧之前记录下的最后一点声音给吐出来。
咔嚓、咔嚓。
虫群啃食木屑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紧接着,这寂静的废墟里,突然炸开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那是七年前那个夜晚的回响。
刀刃破风的声音、父亲怒吼着扑向妹妹的声音、还有重物被拖拽时那种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守灯媳·照空不知道什么时候跟来了,这女人一声不吭,默默地在废墟周围点亮了七盏油灯。
灯影摇晃里,几只当年目击了全过程的“老邻居”走了出来。
房檐下的燕子、墙头上的野猫、还有那三只老灰鼠。
它们用各自的叫声,拼凑出了那个夜晚缺失的拼图。
“黑衣人……破门……”
“男主人……挡刀……”
“女主人……咬断了那个人的手指……”
旧鞋婆——不,我妈,她突然跪在了地上。
她那双手像是两把铁钩,深深地插进了那堆焦土里,指甲缝里全是黑泥。
“我听见了!我一直都听见了!”
她嘶喊着,那种压抑了七年的崩溃终于决堤了,“老鼠在墙里哭……猫在屋顶上叫快跑……可我动不了!我被人按着,我只能听见你们在叫……”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眼睛在火光里亮得吓人,直勾勾地盯着我。
“儿子……这几年,你也一直这么听着,是不是?”
我的喉咙像是被人塞了一把烧红的炭,堵得生疼,只能用力点了点头。
她颤巍巍地伸出手,摸上了我的脸。
那一瞬间,她脸上那种疯疯癫癫的死气全没了,笑得竟然像个少女一样温柔。
“别怕,儿子。以前都是你听,这次……换妈听你说。”
说完,她没有丝毫犹豫,主动站起身,一步跨进了那株槐树苗投下的光晕里。
那是“共生蕊”的净化圈。
对于常人来说这是疗愈,但对于一个靠着疯癫来逃避现实的人来说,这就是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最后的告别。
七天后。
我妈走了。
她走得很安详,是在清醒中离开的,手里死死攥着一把从废墟里刨出来的桃木梳子——那是妹妹小时候最喜欢的一把。
那个一直在暗中窥视的剜忆屠·去痛,没跑。
他就站在当年焚谣翁那个发霉的档案室门口,把自己所有的抑制剂配方都交了出来,然后自己拿绳子把自己捆了个结实。
几只灰舌奴围着他,正在贪婪地吞噬那些配方和档案,那是他半辈子的罪证。
我没杀他。
我只是看着他那双充满恐惧和解脱的眼睛,淡淡地说了一句:“死太容易了。带着这脑子里的记忆活着,比死了干净更难。你就留着这条命,慢慢品吧。”
黄昏的时候,阿竹把最后一颗还没长齐的乳牙,埋在了那棵枯死的老桃树根下。
病院的那面南墙上,原本空着的位置,第三十八个光点稳稳当当亮了起来。
那光斑不圆,带着锯齿,像极了一把梳子。
风吹过树梢,整个安宁病院静得可怕。
上万只老鼠停止了吱吱乱叫,屋顶上的乌鸦低下了头,连墙上的爬山虎都垂下了叶子。
人间再无深仇,只剩下这点风里的回响。
夜色像潮水一样漫上来,把天地间的一切棱角都磨平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雾气还没散,那棵老桃树下的泥土还是湿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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