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莽雪原,横卧如龙,玄色帐幄斜披其上,恰似玉龙脊间新绽的墨梅,未及凝成痂痕。篝火吞吐着夜幕,迸溅的星火坠落雪野,恍若千年难愈的灼烫,仍在隐隐作痛。
朔风裹挟着雪霰呼啸而过,重重叩击帐顶,清越中透着几分苍凉。帐外伫立的冰幡在寒风中扭曲,幡面冻着的狼毫簌簌脱落,每一根都凝着六角冰棱,在幽蓝暮色中折射出森冷的月光。
一名魁梧高大的郡守率领着全副武装的吏员,战战兢兢地候在帐外,玄铁战甲在雪地里泛着青灰光泽。他们跪成的两行队伍,恰似玉龙脊背上的两道肋骨,甲胄缝隙间漏出的喘息,在冷空气中凝成转瞬即逝的白雾。
最前排的郑大磐身形尤其壮硕,跪在雪地里时,宽阔的肩甲几乎遮住身后两名卫兵。头盔上的红缨早已冻成冰坨,随着他叩首的动作在雪地上砸出浅坑,竟似山魈叩拜山神的虔诚。
轩辕思衡勒住马缰时,众人皆愕然驻足——这人的头顶竟与马腹齐平,玄铁战甲包裹的身躯如半截黑松,扎根在茫茫雪原。
“下官幽州府上谷郡郡守郑大磐,恭迎五殿下,恭迎八公主殿下,万福金安。”
他的声音像两块玄铁相撞,宽厚的背脊上落着半尺积雪,却未压弯分毫,仿佛与生俱来的负重,早已融入北境男儿的骨血。他屈臂行礼时,臂甲上的狼头浮雕突然渗出幽蓝寒雾,顺着暴起的青筋游走,在脖颈处凝成半透明的狼形虚影,转瞬又没入皮肉。
“诸位请起!”
轩辕思衡唇角微扬,神色和煦,足尖轻点马镫,身形轻盈若雪絮,飘然落于皑皑雪原,留下墨染宣纸般的淡影。玄色锦靴踏破冰霜的清响,混着他温润话语,在寒风中回荡:“郡守辛苦。未料到这数十里路程,竟耗至暮色时分,有劳诸位在此久候。”
只见郑大磐起身时,玄铁战甲的关节处发出“咔哒”脆响。
众人这才真切感受到他的高大——竟比紫修还要高出一头有余。
轩辕思衡站在他面前,需微微仰头方能看清其面容,郑大磐的阴影笼罩下来,连篝火的光芒都被挡去大半。杜恒泰下意识将轩辕晓婉往身后拉了拉,捌万和发财踮着脚尖,才勉强望见他腰间悬挂的青铜令牌,牌上刻着的雪狼正对着月光呲牙。
“天呐!这人也太高了吧!”轩辕晓婉整个人几乎缩进杜恒泰怀里,只敢探出半张脸,惊呼声像银铃般在雪地里散开。
她盯着郑大磐头盔上张牙舞爪的兽角,又偷偷对比自己的身高,忍不住吐了吐舌头:“比宫里镇门的铜狮子还壮实呢,简直是一座会走路的山岩!”
郑大磐闻言,粗粝的脸上挤出一丝憨厚的笑,络腮胡上的冰碴簌簌掉落:“哎哟殿下可别埋汰俺!这点儿活计算个啥?只是幽州偏远苦寒,从没招待过您和公主这样的贵客,帐篷里的陈设难免简陋些,实在寒碜,还请……”话到喉头突然梗住,他挠着结霜的发辫,铁铸般的面庞浮起赧然:“您瞅瞅,俺这破嘴,冻得连句囫囵话都吐不利索。北地人没那些弯弯绕,有啥不周之处,殿下尽管踹俺两脚!”
“无妨。“轩辕思衡抬手虚扶,目光扫过周围吏员冻得发紫的脸颊,语气温和而不失分寸:“幽州风物迥异神都,我等初涉此地,诸事还需仰仗郡守赐教。”话音落时,他回头看了几眼谢墨寒和轩辕晓婉,心中暗想:“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入乡随俗才是正理。”
“五殿下所言极是,既至边陲,自当遵循当地规制。”
谢墨寒自马车缓步而下,银灰色大氅裹覆全身,仅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他执于掌心的鎏金暖炉蒸腾白气,与周身萦绕的寒意交织,在玄色裘领凝结成霜花,如匠人精心打造的冰雕。当他瞥见郑大磐臂甲上的暗纹图腾,眸光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锋芒。
“小国师!”郑大磐的脸色瞬间肃然,垂下头,曲臂行礼。
谢墨寒走到轩辕思衡的身侧,微微颔首。“五殿下,我们还是先入帐吧!”
“啊!对对对!恭请诸位贵人,先随我入帐,外面实在太冷了。”
郑大磐搓着一双蒲扇般的大手,掌心的老茧与玄铁手套摩擦出沙啦声。他走在前侧引路,宽厚的背影如同一堵移动的墙,将风雪都挡在身后。
“细瓷儿似的人进了雪山,连冰裂子放个屁都能震碎几根肋条!帐里烧着千年松根,暖和得能孵出小鸡仔。”
轩辕思衡一行早已被风雪寒意侵袭得透骨,听闻此言不由得点头应允,紧紧跟随郑大磐踏入中央最大的玄黑帐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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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这片冰天雪地简直了不得!”
随后,轩辕晓婉挽着杜恒泰的臂弯,挣脱他的庇护跑到雪地里,靴底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声响。她仰头望着远处连绵的雪山,那些山峦在暮色中泛着青紫色的光晕,峰顶的积雪仿佛流动的白银,顺着山脊蜿蜒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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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得让我吃不消,美得让我词穷!杜恒泰!你看,那山尖——”
谢墨寒忽尔轻语道:“万木凋零骨作舟,孤月悬颅照冰丘。行至穷途无旧侣,雪葬青史烬中泅。”他那清冷的身影在雪地上显得愈发孤傲,清冷的面庞更是苍白无血,淡然的眼神越过众人,落在不远处的帐幄和篝火。
“谢冰块!你说话还真扫兴!”轩辕晓婉指尖绞着貂绒袖口,眉间笼上薄霜般的寒意。她往杜恒泰身侧挪了半步,胭脂点染的唇角勾起一抹的嗔意:“哼,又说些听不懂的话了!好好的琼枝玉树,却被他说得阴森森的,倒叫人连赏雪的兴致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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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开幄帘,松脂混着烤肉的暖香扑面而来,霜花消融,如春阳解冻。连冻僵的指尖都泛起微麻的痒,将僵冷的四肢从幽冥拽回人间。
众人刚褪去大氅,按礼入座。郑大磐便大手一挥,招呼起来:“上酒!上肉!”
话音刚落,侍卫们一个接一个快步走进来,手里的托盘还冒着热气。托盘里的羊腿表皮烤至琥珀色,焦糖色的油珠顺着沟壑缓缓滑落;其后四人抬着朱漆食案,整只烤乳猪蜷卧其中,油脂浸透的蜜色脆皮微微颤动。当食案重重落在矮几上时,油脂滴落银盘的清脆声响,裹挟着孜然与松枝香气的肉味,瞬间漫过兽皮软垫,瞬间填满了帐内的每一寸空间。
轩辕思衡微微颔首,端坐在帐幄中央,目光扫过帐内陈设:
穹顶悬挂着三张雪白的狐裘,皮毛顺滑得如同月光流淌,边缘缀着的冰珠在火光照耀下流转生辉,似缀满了碎钻;四壁挂着粗犷的羊毛挂毯,上面用朱砂与靛蓝绣着狩猎图,那些奔逐的雪狼眼中竟嵌着细小的冰珠,仿佛随时会从毯上跃出,扑向帐内的温暖;脚下铺着柔软的驯鹿皮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却能感受到皮革下细密的针脚——那是北境特有的“锁温绣”,以驼绒混着冰蚕丝织就,能将暖意牢牢锁在帐内,如给帐篷穿了件贴身的棉袄。
“帐篷内的装饰倒是清新通明。”轩辕思衡指尖轻叩桌面,细细打量着。
郑大磐嘿嘿憨笑,露出白花花的牙,难掩尴尬地拱手道:“几位金枝玉叶千万别嫌弃。咱北境幽州穷山恶水的,能凑出这帐篷实在不容易。不瞒您说,我当差这些年,头回接待这么大排场的使团,恨不能把心肝掏出来招待,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物资实在有限,条件也跟不上……”
“郑郡守,用心了!”轩辕思衡摆摆手,笑着打断道:“此地食宿周全,已远超我等预期。依原定计划,我等需在此驻跸三日,筹备粮草辎重,整备行装,待诸事完备后,即刻启程前往拒马冰川。”
“五殿下博闻啊!竟连拒马冰川,都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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