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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血债血偿剑指平遥（第1页）
虎头山旅部，煤油灯的光晕在粗糙的木桌上摇曳。李云龙捏着刚刚由二柱子送回的绝密情报，薄薄的纸片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加密符号，译成文字后不过寥寥数行，却重如千钧。
赵刚站在一旁，同样面色凝重。二柱子被安排在隔壁窑洞休息，一路疾驰这个精干的年轻战士几乎累脱了力。
“竹下少佐……特种部队……德国受训……二三百人……”李云龙一字一顿地咀嚼着情报里的关键词，眼中闪烁着冰冷而锐利的光芒，“这就对上了。
跟林骁他们从那两个硬骨头俘虏嘴里零敲碎打掏出来的‘大和魂’、‘第一军秘密选拔’完全吻合。他娘的，岗村宁次和田边这俩老鬼子，这是给咱们准备了根专门戳心窝子的毒刺啊！”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负责转交情报后并未立刻离开的通讯员：“告诉赵老四和二柱子，干得漂亮！让他们在太原继续潜伏，安全第一。
下一步，他们的重点就是尽可能摸清这支‘竹下部队’的底细——编制、训练地、装备特点、活动规律，还有那个竹下少佐到底是什么来路！有任何风吹草动，第一时间报回来！”
“是！”通讯员领命而去。
窑洞里安静下来，只有灯芯偶尔爆出轻微的噼啪声。李云龙背着手在并不宽敞的空间里踱了几步，忽然停在墙上的大幅作战地图前。
他的目光没有落在太原，而是死死盯住了地图上两个被炭笔重重圈出、旁边标注着触目惊心数字的地点——田家庄、柳家庄。
“老赵，”李云龙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压抑的火山即将喷发前的震颤，“咱们这段时间，军民联手，算是把溜进根据地的鬼子‘毒刺’拔掉了不少。根据地内部，暂时能松口气。”
赵刚点点头，但眉头并未舒展：“是啊，反特排查成效显着。可这只是治标。鬼子的特种渗透部队还在，培训新的特务、寻找新的空子只是时间问题。而且……”
他的目光也落在那两个圆圈上，“田家庄、柳家庄的乡亲们，还有牺牲的县大队、区小队五六百名同志……这笔血债，乡亲们心里憋着，战士们心里烧着，不报，不行！”
“说得好！”李云龙一拳砸在地图上，震得灰尘簌簌落下，“不报，不行！他小鬼子以为派点特种兵搞搞暗杀、指指路，再让野战部队出来捡便宜，就能吓住咱们？就能让老百姓屈服？做梦！”
他转过身，面对赵刚，眼中的火焰熊熊燃烧：“老子不仅要拔掉他的‘毒刺’，还要打断他的爪子！砍掉他伸进根据地的这只手！让他疼，疼得记住教训！”
赵刚太了解李云龙了，一听这语气，就知道他心中已然有了决断，而且必然是雷霆手段。“老李，你的意思是？”
“打！”李云龙斩钉截铁，手指猛地戳向地图上一个标着“平遥”的县城标志，“就打这里！平遥县城！全歼他的平遥守备大队！
用鬼子的人头和鲜血，祭奠田家庄、柳家庄的父老乡亲，祭奠牺牲的同志们！也让那个新来的田边盛武，还有他手下那个什么竹下，明白明白，在太岳山区，谁说了算！”
赵刚走到地图前，仔细审视平遥县城的位置和标注的敌情符号，沉吟道：“打县城？老李，平遥城防虽然不算顶尖，但城墙完整，碉堡林立，护城河也重新疏浚过。鬼子一个守备大队加上伪军，依托工事固守，短时间内恐怕不好攻克。
而且，平遥距离介休、祁县都不远，一旦战事胶着，周边县城的鬼子援军火速赶来，我们可能会陷入被动。”
“老赵，你担心的有道理，但这次，咱们不是强攻硬打。”李云龙脸上露出一丝胸有成竹的狠厉笑容，“你以为我这半个月光顾着抓特务了？老子早就让林骁的尖刀大队，把平遥城里的情况摸了个底儿掉！”
他拉着赵刚靠近地图，手指点着平遥城示意图：“你看，城内鬼子兵力，满打满算：
一个守备大队，编制应该在一千一百人左右；宪兵队几十号人，主要是管纪律和对付地下党，野战能力一般；最关键的是那个伪军警备营，三百多号人，装备差，士气低，平时欺负老百姓还行，真打硬仗，一冲就垮！
林骁派人混进去接触过，里面至少有三成的人心里向着咱们，只是没机会。满打满算，能拉出来跟咱们拼命的，不超过一千二百鬼子。”
赵刚听着，微微点头，但目光依然谨慎：“就算敌人兵力如此，攻城毕竟是攻城。重炮虽然缴获了不少，但大规模炮击城墙需要时间，也会暴露意图……”
“谁说我们要傻乎乎地炮轰城墙了？”李云龙打断他，眼中狡黠的光芒一闪，“尖刀大队已经选拔了一个二十人的精锐分队，由分队长李卫国带队，三天前就分批混进平遥城了。
他们带着炸药和咱们特制的‘信号火箭’。他们的任务就一个——在总攻发起前，想办法控制或破坏东门和南门的城防关键点，最好是能直接打开城门！至少，也要制造巨大混乱，吸引守军注意力！”
赵刚眼睛一亮：“里应外合？”
“对！里应外合！”李云龙拳头一握，“只要城门一开，或者城头一乱，咱们的主力就像尖刀一样捅进去！打巷战、近战、夜战，那是咱们八路军的看家本领！鬼子那点守备部队，拉出来野战都不一定是咱们对手，困在城里打烂仗，更不是个儿！”
见赵刚神色松动，李云龙趁热打铁，说出了早已深思熟虑的兵力部署：“我的计划是，动用王家湾方向的二团和四团。沈泉的二团，作为攻城主力！
这小子打仗稳中带狠，攻坚有经验。邢志国的四团，派出两个主力营，分别前出至介休东北的张家堡和祁县西南的李家坡，构筑阻击阵地，专门打援！
要求他们，至少挡住援军八个小时！四团剩下的一个营，加上团直属队，由邢志国亲自带领，配合沈泉攻城，或者作为总预备队。”
赵刚快速心算：“二团满编四千余人，四团即便一营新补兵员较多，全团也能抽出三千人以上的战斗兵力。攻城加阻援，兵力上是绝对优势。但四团一营刚刚遭遇重创，虽然兵员补齐了，可战斗力恢复……”
李云龙一摆手：“老赵，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一营营长李长顺是条硬汉子，这次吃了亏，全营上下都憋着一股报仇的邪火！
新兵是多了点，但骨干还在，血性更足了！把他们放在攻城序列里，要么跟着主力一起冲，要么作为预备队感受战场气氛，都是在战斗中快速成长的最好方式！总比天天在营地里练强！”
他继续部署：“另外，我亲自带着孙德胜的骑兵营和王承柱的山炮营先期出发，与孔捷汇合，统一指挥这次战役。骑兵营机动性强，可以外围游弋，追歼溃兵，拦截小股增援。
王承柱的山炮营，这次把咱们那十五门75毫米山炮、野炮都带上！够用了！打一个县城守备队，还用不上150重炮那大家伙，杀鸡不用牛刀！”
赵刚终于被李云龙周密的计划和强烈的自信说服了，但他还是提醒道：“火力配置确实足够碾压。不过，老李，攻城战变数多。尖刀大队的内应能否成功至关重要。万一出现意外，强攻必然增加伤亡。而且，你亲自上前线，旅部……”
“旅部有你老赵坐镇，我一百个放心！”李云龙拍拍赵刚的肩膀，“至于尖刀大队，我相信林骁，相信李卫国那帮小子！他们都是多少次从鬼门关爬回来的好汉，这点任务，难不住他们！
就算内应出了岔子，咱们就按第二套方案，集中炮火轰开一个缺口！王承柱的炮，你还不放心？六千多人的攻城部队，火力四倍于敌，里外夹击，老子有九成把握，一天之内，解决战斗！”
他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仿佛已经看到了平遥城头即将燃起的战火：“打下平遥，不仅是为乡亲们报仇，让鬼子知道疼，更是实打实的好处——城里鬼子的仓库、商会的物资，能大大缓解咱们根据地的粮食和药品缺口！这是一举多得！”
李云龙转过身，目光炯炯地看着赵刚：“老赵，就这么定了！我明天一早就带骑兵营和炮营出发。你留守虎头山，统筹全局，协调各根据地的防御和后勤支援。等着听我们胜利的消息吧！平遥，老子吃定了！”
赵刚看着搭档眼中那熟悉而又令人安心的决绝光芒，知道再无疑虑。他重重点头，伸出手：“好！老李，我等你捷报！一定要小心！平遥守敌虽弱，但狗急跳墙，不可不防。务必全胜，减少伤亡！”
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放心吧！”李云龙咧嘴一笑，那笑容里充满了铁血将领的自信与豪情，“这次，老子要让平遥城里的鬼子汉奸，好好尝尝咱们新一旅的厉害！血债，必须用血来偿！”
夜色中，虎头山旅部的灯光久久未熄。一道道命令开始拟就、加密、发出。王家湾的二团、四团驻地，悄然进入了紧张的临战状态。
骑兵营的马蹄开始包裹棉布，山炮营的炮车开始检查。一场旨在复仇、破敌、夺粮的凌厉攻势，如同一张缓缓拉开的强弓，箭尖直指西北方向的平遥古城。
沉寂了进一个月的太岳山区，即将再次响起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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