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略通一二。”
“陪孤赛马。”女童马鞭指点,便有人给他牵来马匹。
沿河跑了一圈,他的马自然跑不过天马,落下还好几个马身。
小公主在河边等他,见他走近,扔他一个水囊,“你把戎装脱了。”
他接囊入手,才要致谢,一时僵下来,想脱又不敢脱,低眉敛目道,“臣承家训……”
“傻话!你要是这会没穿戎装,轻装上阵,便少些燥热,最多落后孤一两个马身。这会是同孤赛马,温令君有话,让他寻孤说。”
小小一团火,燃烧在青草河边,随时就有被风吹水涌扑灭的风险,但落入他眼中,偏就越燃越亮,气势凌人。
她催马靠近他,“脱了,莫怕,稍后孤派人送你回去。”
温颐听话将戎装脱了,那是他头一回不听祖父的话。
心中忐忑、却也兴奋。
从八岁到十二岁,他能见到江瞻云的时候有很多,甚至不必专门跑上林苑就能在长安城中遇见她。因为她好玩,朱雀长街,金鞍玉马,她慢慢长大,龙首原上的太阳都被她抛在脑后,只能以日光追她披她身上。
祖父说,“若你实在喜欢,凭温门门楣尚公主,倒也不算辱没她。”
她也说,“上林苑那些都不行,那温氏总不差吧,权势也不小,温颐师兄就很好。”
十四岁的时候,她还说,“你为何要接受校尉职?你根本不喜欢武职。当年你在凉亭小憩,于桌案默书。写了一半兵法,后头却全是静心咒、风雅颂。你要甚,就要说,说了才能争取啊,真是这个姓害了你,温顺又温吞。”
“臣的姓是臣的荣耀,殿下慎言。”
“这会驳孤,你倒是凌厉,孤喜欢这样。”
……
从初见,她就是不是谦默温顺的性子,更没有过分毫温婉色。
温颐记得的,是她张牙舞抓的凌厉,一心七窍的聪敏,他想象不出那样一个人会将往昔气韵收敛的如此干净,做出从未有过的神情。
他的目光从她眉宇收回,只礼貌笑过,约了薛壑明日共用午膳。
“今日还有晚膳呢,为何不共用?”江瞻云目送远去的身影,直待他拐道走远了方开口道。
薛壑闻言蹙眉,“人家做东,你还要挑时辰。”
“那你做东,今晚我们请他。”
薛壑眉头压得有些难看,缓了口气道,“明日是殿下忌日,没有今日聚膳的道理。”
“我……”江瞻云一时语塞,顿了顿,将话咽下去,“我错了,阿兄莫恼。”
薛壑看她面色尤虚,唇瓣还没恢复血色,缓声道,“今日早点休息。”
“女郎,您是想见温大人吗?”桑桑听出了端倪,待送别薛壑,回来房中,只悄声道,“可要婢子寻个由头给你去传话,或者我们去景轩附近转转?”
“不必。”江瞻云捧了盏茶歪在榻上,慢慢饮了口,“孤问你,当年孤为止痛用了半年多的五石散,你近身侍奉,嗅得气味如何?”
桑桑揉捏小腿的手一顿,避过主上目光,“五石散需借酒水同服,之后弥香清幽,再变为甜香,盈满屋室。但殿下,你且莫提这污秽之物,不能想的。”
“孤没有想,孤在问话。”江瞻云曲起小腿,从她手中挪过,“孤要听真话,不是好话。”
桑桑看空出的掌心,一下跪在地上,头埋得愈发低了,“使用五石散者,气息是幽香、甜美不假,但若近身细问,实有一股腥腐之气……但您……”
桑桑抬起头,“您已有近三年未用,早没有这股气息。婢子这会没有说奉承的话,句句属实。”
“起来吧。”江瞻云指指小腿,示意她继续,脑海中几经神思转过,面色阴晴难辨,“孤有鼻子,只是借你口确定一番。”
她抬头从半开的窗牖望向无边天际,看风云诡谲,日落日升,又是一日。
廿三日,晌午在长扬宫祭拜,她落下两道泪来,薛壑很满意,暗道不枉殿下救护你一场。
她没有说话。
原是为阿母流的,告诉她自己终于回来了。
亦是为齐尚流的,抱歉累他枉死,让他没能寻到她。
这日,她的泪流得有些多,因为午膳时,竟是文恬前来侍膳。
原来自她去后,文恬便一直留居在长扬宫。她领大长秋乞骸骨的俸禄,很是丰厚,座下有心腹二三,用在此相依为命。只是她鲜少出来走动,即便温颐常居景轩,也难见她面。
这日乃温颐百般请求,又值储君忌日,文恬方答应出来。
概因还是外姓入主长乐宫一事,文恬对薛壑的态度很不好,连带给薛九娘奉膳也只是按仪捧上,半点不看她一眼。
倒是女郎目光,从她眼角新添的皱纹挪到微霜的两鬓,手在袖中颤,迟迟未持箸,最后待她躬身离开,也没有说一个“谢”字。
恐泪流,恐音现。
文恬侍膳毕,尚留一侧,其余宫人侍从皆退下。
即是温颐做东,自是他先开腔,他没有迂回,直白道,“十三郎,你看看这个。”
殿中设三席,温颐坐东面西,薛壑和薛九娘同列坐西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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