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急忙跪下:&ldo;不敢说瞎话欺瞒殿下,雪梨汤是厨房下午为皇孙殿下熬了,皇孙殿下用了两碗,还有一大锅。先前溶溶姑娘过来时尝了一点,命人去梅园里取了梅花里雪水加进汤里,又洒了些十月间晒的桂花,让人重新点火熬了一炷香的汤。&rdo;
&ldo;原是这般。&rdo;福全笑眯眯地对太子回道。
&ldo;都下去吧。&rdo;太子不置可否。
福全和王安都应声退下,王安小心翼翼的看了师父一眼,不知道自己先前插嘴是不是说错了话,福全回了一个笑脸,示意无事。
谢元初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雪梨汤,品了品,确实比侯府里熬的还好,只觉得心里满腹疑团。
太子见他疑惑,微哂道,&ldo;你这主子当的,身边的丫鬟有多少本事你不知道吗?&rdo;
&ldo;溶溶一向在我书房当差,从不过问厨房的事,我确实不知她有这本事。&rdo;谢元初坦言,&ldo;倒是我小瞧她了,真是惊喜连连。&rdo;
太子吃着菜,没有言语。
谢元初看着太子眉宇间晦暗不明的一些东西,忽然心中一动,大着胆子道:&ldo;殿下对我们侯府的丫鬟,似乎太过关心了。&rdo;
&ldo;元宝说喜欢她。&rdo;太子淡淡道。
谢元初有些发愣,他没想到太子会是这样的回答。但他明白太子并不是敷衍。今儿早膳,一桌子的菜皇孙就喜欢溶溶亲手做的那几道小菜,问清是溶溶做的之后,还让太子重赏溶溶。
&ldo;倒是巧了。&rdo;谢元初叹道。
太子放下筷子,静了一会儿,微微皱眉,显然不认同巧合之说,&ldo;从小到大,元宝从没说过喜欢哪个人。&rdo;
谢元初这次是真的愣了,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但胸口里忽然堵了些话语,像是不吐不快。
太子见他没说话,横着看他一眼。
谢元初虽泡在热气腾腾的汤池里,被太子这样一看,却感觉自己像被人从头到脚淋了一桶冷水一般,忽而胆大起来,&ldo;殿下,都已经过了这么些年,有些事情不妨放下。&rdo;
太子的目光在刹那间锋利起来,像利剑一般刺向谢元初。
谢元初的眼神有些犹豫,却仍然毫无畏惧地抬起头迎了上去。
两人的目光在温泉的氤氲水汽中碰在一起,隔了一会儿,太子方才冷笑,&ldo;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又是母后的意思?&rdo;
谢元初苦笑一下,知道他一向精明过人,没有能瞒过他的事,&ldo;是皇后娘娘让我劝你,可这也是我的意思,这世上开弓没有回头箭,你是储君,怎可一意孤行?&rdo;
&ldo;储君又如何?我已经有一个儿子了。&rdo;
今日发生了许多令谢元初吃惊的事,然而直到此时他才是真真正正的惊到了。
太子见他宛若冰雕一般的模样,倒是笑了,&ldo;瞧你那出息。&rdo;
&ldo;殿下是人中龙凤,随便说句话足以地动山摇。&rdo;谢元初艰难地一笑。
太子目光一动,谢元初会意地给他倒了一杯雪梨汤,太子饮过之后,方才说:&ldo;今日你装着私心,咱们是话不投机半句多。&rdo;
谢元初知道自家所有打算都已经被太子看尽,索性拿起旁边的酒壶直接往嘴里倒。
太子冷眼旁观着,等谢元初喝够了酒,方才沉声道:&ldo;父皇母后总是不甘心,非得往我身边安个人才放心,我既答应了,这个人是谁我并不在意。只不过元蕤是你的妹妹,我顾着你我的交情,但也只能如此。&rdo;
溶溶为他们准备的都是怡情的果酒,方才谢元初饮的这一壶是酸酸甜甜的梅子酒,可这一壶酒落进肚子里却宛如烧刀子一般辣口。
太子的意思他当然明白,对太子而言,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了元宝。元蕤嫁入东宫,能得到的只有一个太子妃的虚头。她得不到太子一丝半点的爱,她很可能会独守空房无子,即使将来侥幸有子,也比不上元宝的一根手指头。
谢元初沉默了许久,将檀木板上另一壶杏花酒一饮而尽,终是笑道,&ldo;殿下同我有手足之宜,元蕤是我同胞亲妹,可你们偏偏都一意孤行,我实在无能,只能隔岸观火了。&rdo;
太子见谢元初如此说道,反是笑了:&ldo;所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元初,我总还是羡慕你的。&rdo;
&ldo;羡慕我什么?&rdo;
&ldo;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rdo;
&ldo;殿下是在笑话我,殿下情比金坚,我的情轻如鸿毛,不值钱。&rdo;谢元初也跟着笑了。
&ldo;可惜酒被你喝光了,不然我还真想跟你干一杯。&rdo;太子哈哈一笑。
谢元初拿起仅剩的一壶雪梨汤,给自己和太子再满上了一本:&ldo;以汤代酒。&rdo;
冰凉清爽的雪梨汤喝进嘴里,谢元初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了溶溶那张清丽脱俗的脸庞,他心中一动,忽然发现了什么,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太子。
太子哪里不知道他目光有异,将喝空的杯子往紫檀木上一砸,不耐烦的说:&ldo;有屁就放。&rdo;
谢元初&ldo;哈哈&rdo;笑起来,&ldo;我突然发现有些人啊,口是心非。&rdo;
&ldo;把话说清楚。&rdo;
谢元初忍下笑意,得意洋洋地敲了敲紫檀木板,&ldo;殿下口口声声说是因为元宝喜欢溶溶才格外留意溶溶,可昨日殿下让溶溶更衣捏肩的时候,元宝还没吃上溶溶做的菜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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