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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所以谁也没有想到穆辰会在这时候发表意见。

&ldo;你什么意思?&rdo;安盈盯着穆辰，试图分辨后者是醉了还是清醒的。

&ldo;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rdo;穆辰说。

他喝多了。他酒量一直垃圾。蔡菜知道，袁毅知道，可安盈假装不知道。于是她继续问：&ldo;哪里好?住职工宿舍好?&rdo;

&ldo;是，家具齐全，家电也买了，住的人少，不会不方便，还有专门的人做卫生，堪比酒店式公寓……&rdo;

&ldo;可那不是家。&rdo;安盈说。

&ldo;安安……&rdo;穆辰抬起头，和安盈对视起来，&ldo;我还不想成家。&rdo;

晓晓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蔡菜和袁毅交换了一下眼神，觉得还是呆在位子上比较好。既然两人已经把话说开了，万一谁有个情绪激动的他们在场也方便安抚。万一打起来了呢?总得有个劝架的不是?

&ldo;安安，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rdo;穆辰又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他说得很慢，很认真，前所未有的认真。&ldo;虽然挣得不多，但足够咱俩花销，每个月还能存点。没有压力，也没有负担，你带着我吃，我陪着你玩，哪里阳光好，就去哪里转转。&rdo;

&ldo;我不想变成房奴。&rdo;

&ldo;我不想活得那么辛苦。&rdo;

穆辰没有再看安盈，他低下头，看着手中的酒杯，看着酒杯中的酒，再看着酒中倒映着的他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

自从那晚蔡菜听到醉酒的他的呢喃之时起，她就知道买房这件事成为了他和安盈之间悬着的一根刺，但她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当口以这种方式这样直接地说出来。可正所谓酒壮怂人胆，酒后吐真言，他是真的不想买房，也是真的不想结婚。世界那么大，他还想再看看。

安盈一直没有说话，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穆辰，听他说。终于，他说完了，于是她说：&ldo;我知道了。&rdo;

他点了点头。

她起身要走。

他没有挽留。

蔡菜的注意力一直在安盈身上，她注意到她的手，握成了拳头，指节有些发白，微微有些颤抖，指甲也嵌进肉里，压出一道道深红色的弯月痕。

她没有什么表情，没有失望，没有难过，也没有愤怒。

她平静得像一滩死水。

……

跟袁毅扬了扬下巴算是交代，蔡菜准备送安盈回家，可还没有走出巷子，安盈的眼泪水就止不住了。女人果然是不讲道理的，说哭就哭，一点前戏都没有，从无声抽泣，到嚎啕大哭，她只用了4秒。看着周围投射而来的带着问号的眼神，蔡菜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ldo;别哭了。&rdo;她说。

好像没有什么用。

&ldo;你这样很难看。&rdo;她又说。

安盈继续敞亮地哭着。

蔡菜从兜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想了想，又说：&ldo;既然刚才骄傲得像个女王，现在就不要卑微得像个小丑。&rdo;

她从大哭变回抽泣。

四周打望的目光渐渐散去，蔡菜终于松了口气，&ldo;也不知道这顿会是谁买单。&rdo;她小声嘀咕着。离开的时候桌子上还剩了好几盘牛杂和一些素菜，她觉得有点可惜。

&ldo;肯定是袁毅，穆辰的钱和卡都在我这里。&rdo;安盈一抽一抽的，边抽边说。

&ldo;你们该不是在演戏吧?为了逃单?&rdo;蔡菜突然脑洞大开。

&ldo;滚!&rdo;安盈破涕为笑。

安静了一会儿，她又问蔡菜：&ldo;你觉得穆辰对我怎么样?&rdo;

&ldo;挺好的。&rdo;这是实话。至少在大家面前，穆辰是真把安盈捧在手心里呵护的。这样一个男人，有颜值，有教养，脾气不大，性格也好，为人风趣幽默，待友厚道坦诚，还做得一手好菜，实在是很难让人对他产生恶感。

&ldo;那他为什么不肯跟我成家?&rdo;

&ldo;或者，你们对家的定义不一样?&rdo;

&ldo;什么是家?&rdo;

&ldo;四海为家。&rdo;

&ldo;滚!&rdo;

&ldo;开玩笑，开玩笑。&rdo;蔡菜打着哈哈，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想了想，又道，&ldo;或者，他还没有准备好?你再等等吧，反正还年轻，不急于这一时。&rdo;

蔡菜知道穆辰的问题在哪里，这恰好是他们这代刚踏入社会的年轻人共同的问题：有青春，有热情，有理想，有干劲，但是没钱。而穆辰更是其中的典型：即不肯伸手要，自己又挣不到。这种与爱无关的问题最是头疼，连劝都没法劝。分手吧，我爱你;在一起吧，我没钱。

&ldo;那你支持我买房吗?&rdo;安盈又问。

蔡菜摇了摇头。

&ldo;为什么?&rdo;

因为即使买了房，你也不会和我成家。蔡菜心想。但她当然不会这么说，她只能婉转地表达内心最真实的感受。于是她说：&ldo;刚工作就买房，经济上确实会有压力，生活质量会下降……你也不想像我一样吃顿釜山都心疼吧?&rdo;

&ldo;不想。但我就算还了贷，剩下的钱也比你工资多啊。&rdo;

&ldo;……&rdo;蔡菜果然不善于安慰别人，她连自己都安慰不了。

&ldo;釜山吃不起就吃高丽轩，禾风吃不起就吃禾绿，这些都不是问题。&rdo;安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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