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踌躇了,&ldo;我还想出去一趟。&rdo;他说。
&ldo;到哪里?&rdo;
&ldo;阳虚邸。&rdo;
凡是郡国,都在京城里设立专用的客舍,供本国差官进京使用,称之为&ldo;邸&rdo;。阳虚邸在南城鼎路门的武库附近,路很远,刘端着一看东墙的日色,摇摇头说:&ldo;此刻一去,宵禁之前,赶不回来。索性到了天黑,我再给你想办法。&rdo;
只要他肯想办法,能让他今夜见着阳虚侯,稍等何妨?于是朱文欣然说道:&ldo;既如此,我陪你小饮。不过请恕我晚上还要出门,不能多喝。&rdo;
两人接席而坐,把酒来叙契阔。自然要提到一些熟人,朱文第一个关心的是孔石风,可有消息?
&ldo;有消息,石风就在这两天来!&rdo;刘端问道,&ldo;他给你帮了些什么忙?&rdo;
&ldo;那可太多了!&rdo;朱文把艾全、周森由于孔石风的安排而给他的方便,约略都说了给刘端听。
&ldo;那么,你此番到长安,准备如何着手?&rdo;
&ldo;喏!&rdo;朱文指着屋角的零囊说:&ldo;第一,家师给阳虚侯写了信,请他斡旋。&rdo;
&ldo;只怕无用!&rdo;
&ldo;怎么?&rdo;朱文想到了邵哲的话,格外觉得刘端的这四个字大有分量。
&ldo;你且先说你的,第二便如何?&rdo;
&ldo;第二,当然少不得你的鼎力。&rdo;
&ldo;你是说廷尉衙门吗?&rdo;
&ldo;对了。&rdo;朱文放低了声音又说,&ldo;我颇准备了一点东西。&rdo;
&ldo;有多少?&rdo;
&ldo;有‐‐&rdo;朱文把二姊夫所送的那些珠宝,都告诉了刘端,接着又说:&ldo;不过,东西不在手头。是怕路上丢了,不得不小心些。好在一声说要,天即可取到。&rdo;
刘端略一沉吟,低声答道:&ldo;如果办不到,倒也不必如此破费。&rdo;
话中又有话,朱文大为不安,一把抓住了刘端的手臂说:&ldo;看样子,廷尉衙门的路子,上下都走不通。是不是?&rdo;
&ldo;有些麻烦。都只为这位廷尉,脾气特别,不容易说得上话。&rdo;
&ldo;廷尉是谁?&rdo;朱文倒吸一口气,&ldo;怪不得邵哲也跟我说这话!&rdo;
&ldo;邵哲?&rdo;刘端极注意地问:&ldo;可是青城门外,东陵瓜邵家?&rdo;
&ldo;是啊!&rdo;朱文又惊又喜:&ldo;你也识得邵公?&rdo;
&ldo;嗯!&rdo;刘点点头,&ldo;我倒不知道你跟他也熟。&rdo;
于是朱文又谈他如何得以结识邵哲,以及一见便成莫逆的经过。当然也提到了邵哲的建议‐‐藏匿亡命,原是游侠一道中司空见惯的事。但朱文入门的日子到底还浅,所以总觉得邵哲的办法,不可思议!就此刻谈起来,他依然不免有诧为奇事的表情。
刘端默默喝着酒,神情颇不开朗,好久才说:&ldo;当初你去得太匆促了些!应该先把案情弄清楚,再好好策划,上策如何,中策如何?按部就班去做。一策不成,还有一策。路该越走越宽,不能越走越窄。&rdo;
撇开师父的官司不谈。朱文觉得刘端这番话,真是药石良言,足以增长阅历。但就事论事,刘端认为眼前已走上了一条窄路,这是个不容忽视的警告,必须得回顾一下了。
从起解那天早晨,在阳虚的宾馆,初见师父开始。一直想到与缇萦在月下话别为止,朱文越想越不解刘端的话!在他看来,各方面都有进境,路子是越走越宽,何言越走越窄?
这是必须得问个清楚的。&ldo;刘公!&rdo;他十分困惑地,&ldo;我细细思量了一遍‐‐也许,人不易自知。路窄之说,还请详示!&rdo;
刘端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ldo;兄弟!&rdo;拍着他的肩说,&ldo;你人是绝顶聪明,此路毕竟走得还不多!换了别人,我让他纳闷去。是你,我教你吧!&rdo;
&ldo;是!&rdo;朱文双手着地,很恭敬地说:&ldo;谨候教!&rdo;
&ldo;我问你,要救令师,原有几条路?&rdo;
朱文想了想答道:&ldo;两条!&rdo;
&ldo;对了,两条!&rdo;刘端极从容地分析,&ldo;一条就是现在所走的,入狱归入狱,打点归打点。还有一条,就是你所说,令师不肯去的,根本不入狱。亡命归亡命,打点归打点……&rdo;
&ldo;恕我无礼!&rdo;朱文急忙插嘴问道:&ldo;如何亡命了还要打点?&rdo;
&ldo;当然要打点!不能一辈子不出头,做个黑人。打点销案啊!&rdo;
&ldo;啊!&rdo;朱文如梦初醒,倾心佩服,&ldo;有理,有理!&rdo;
&ldo;可是到了现在,只剩下一条路了,就算令师肯听从邵哲的办法,也不能这么做了!两条路走得剩了一条路,岂非越走越窄?&rdo;
何以说是邵哲的办法行不通了呢?对了!朱文想到了,&ldo;刘公,我懂了!&rdo;他说,&ldo;有石风的关系,有周森前辈的关系,倘照邵公的办法,必致连累艾全和杨宽,在江湖上说不过去!&rdo;
&ldo;着啊!孺子可教!&rdo;刘端很高兴地喝了口酒,&ldo;亡命自然是下策,但不得不以此作为最后退步。预先想得到此,便不必多事找许多牵制,今日之下,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前后因果利害关系,朱文想到这时才算明白,路真的是越走越窄了!&ldo;廷尉衙门这一关过不去,师父在那高墙囹圄之中,插翅难飞。一想到此,忧心如焚,脸色大变。
刘端看他这副神情,便又开了教训:&ldo;兄弟,你这样子就不像我道中人了!凡事须看得破闯得出。又怕又着急,算个什么?&rdo;
这话说得朱文大为羞惭。此道中人,讲究的是豪气,看得世间事无不轻而易举。生死之际,更需视如无事。必须有这样的气概和修养,才能卓然出头于游侠之中。如果遇事忧虑,踌躇不安,在旁人看来,便是胆小如鼠的明证,会遭受无可辩解的蔑视。
朱文年轻好胜,而且他亦无生不是那种委琐看不开的人,所以对于刘端的话,不但羞惭,而且不服气。于是立刻把头一扬,眉目展开地表示毫不在乎的劲头。
&ldo;这才对!&rdo;刘端又抚着他的背说,&ldo;越是不畏难,越是无难事。路是人走出来的,不要说眼前总还有条窄路好走,就是没有路,不也得自己开辟出一条路来?&rdo;
朱文深深点头。这却不是敷衍刘端,确是接受了他的鼓励。
&ldo;你也别忘了,邵哲许了你想办法,也许他还有第三条路。&rdo;
提起邵哲,朱文的兴致又来了。&ldo;刘公!&rdo;他问,&ldo;想来你对此君,必所深知。可能说些我听?&rdo;
&ldo;我还不够资格对他有所深知。&rdo;这就是说,邵哲在游侠的秘密组织中,比刘端的地位高。&ldo;不过,&rdo;刘端又说,&ldo;对他的为人,我倒听说过,此君可说是个怪人,起居无节,性情孤傲,常发奇想‐‐有时候,他的奇想,还颇管用。总之,他是战国的策士一流人物,当今之世,殊为罕见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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