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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1页）

然而实际上，他虽然走出了接待室，却又在走廊里停下了脚步。他又回过头来，看着送他出来的规子。&ldo;既然来一趟，我想在院子里看看再回去。御朱殿的瀑布落差十米，实在壮观。这么美的景致，在别处绝对看不到。上次看到我就感到特别震撼，这次再让我饱饱眼福。&rdo;

&ldo;您请、您请。&rdo;规子微笑道。

&ldo;好的，谢谢。&rdo;小原点点头夹起皮包，向走廊深处大步走去。

本来规子可以道一声失陪就离开的，但心里却产生目送到底的念头，或者称为监视也无不可。小原甚十浑身笼罩着一种令人放心不下的的怪异氛围。

后院里今天仍然聚集了身着盛装的宾客们。&ldo;御朱殿瀑布&rdo;前照例站着手牵手的新郎新娘，周围是亲戚朋友们的照相机镜头。瀑布奏响舒伯特风格的甜美乐曲，盛装的宾客们发出喜悦的欢声笑语。

不仅在院子里，两翼配楼的休息室中也充满了欢笑声。身着晨礼服或成人和服等待参加神社婚礼的人们正在沙发上放松心情。前一组新人典礼完毕，后一组新人走出休息室，再从婚礼会场转到婚宴会场。这就是婚礼流水作业，观丽会馆依然生意兴隆。

小原甚十有所顾忌地站在庭院的入口处，观望着欢天喜地的人群，似乎要为明年春天侄子的婚礼摸清情况。

规子就在小原身后三米远的地方，望着他的背影。小原东张西望，左右替换着支撑腿，专注地观看眼前的情景，似乎百看不厌。十米高的瀑布当然进入了他的视野，他时而仰望时而俯视。峭壁里面隐藏着什么？小原当然想象不到。小原突然转回头来，似乎感到了背后的目光。

规子微笑着来到小原身边，并排而立。监视者由此转变为服务者。

&ldo;真是热闹非凡呐！&rdo;小原仍然望着前方向规子搭话。

&ldo;托大家的福。&rdo;规子轻轻点头。

&ldo;那也是因为有这么漂亮的建筑和壮观的庭院。这些建筑真是匠心独运，十分考究。一般的会场都只是表面富丽堂皇，内里偷工减料。总经理一定投入了巨额资金。&rdo;

&ldo;总经理本来就对西洋建筑造诣很深，所以他摒弃了商业利益，凭着建筑师的良心设计了这座会馆。&rdo;

&ldo;令人钦佩。来到这里，仿佛置身于心驰神往的维也纳。而且，这座建筑与喜爱挂瀑的日本庭院浑然天成。一般来说，如果主体建筑设计为西式，庭院也应该与之一致。但这座会馆打破常规，还与两翼的建筑巧妙协调，真是难能可贵。&rdo;

&ldo;谢谢你。贵客颇具慧眼，我会把你的话转达给总经理的，他一定会很高兴。&rdo;

&ldo;总经理常驻会馆吗？&rdo;

&ldo;不，不一定。他很忙，天天东奔西走。&rdo;规子不想与小原谈论总经理，她必须对好奇心过剩的小原慎之又慎。

&ldo;是这样吗？哦，我对总经理的建筑艺术佩服得五体投地。&rdo;

规子捏了一把冷汗，只怕小原提出要见总经理。

这时，小原却抬头望天。&ldo;今天不见乌鸦飞来飞去了。&rdo;

小原甚十的关注离开了总经理，规子好歹松了一口气，便与小原同时仰望空中。不见乌鸦盘旋，只有白云悠悠。

&ldo;如果天天都是这样就好了。就怕冬天到来，乌鸦找不到食物。&rdo;

&ldo;乌鸦都是从里高尾来的，对吗？&rdo;

&ldo;是的。那里离这儿最近。&rdo;

&ldo;里高尾山深林密，即使能够进去，也很难捅乌鸦窝的。&rdo;刚才小原说过，村民们叫孩子们到林中去捅乌鸦窝。&ldo;而且，即使捅掉了乌鸦窝也收效甚微，它们很快就在附近营造新窝。它们是深山的主人，自古以来就有乌鸦天狗的说法，对吧？这是山中修行僧的说法。山岳宗教将乌鸦纳入修验道，就出于对其咒力的崇拜。&rdo;

规子想起小原给他看的&ldo;乌鸦团扇&rdo;上的画。如果模拟岩石峭壁上面的林中也有乌鸦做窝，那可如何是好？捅掉也是无济于事，大嘴乌将永远群居于此地。

&ldo;民间信仰倒也无所谓了，乌鸦可真是难以对付啊！&rdo;小原似乎感同身受，视线移向峭壁上面的森林。

&ldo;要是乌鸦在那片树丛里做窝，那可不是小事，它们会把婚礼会场搅得一团糟。不知有什么预防措施没有？&rdo;规子不经意似地向小原问道。

&ldo;是啊……&rdo;小原盯着树林沉吟。&ldo;可以把那片树林伐掉。&rdo;他交叉起双臂。&ldo;好像乌鸦还没做窝，只需伐掉树林就能预防。&rdo;说完后视线仍没移动。&ldo;不过，挺可惜的。&rdo;他小声嘟囔道。

&ldo;啊？&rdo;

&ldo;峭壁上面有树林，才有了如诗如画的美丽景色。要是伐掉树林，你想，山上变得光秃秃的，多荒凉啊！峭壁和瀑布一定会秀色减半。上有森林，峭壁才显得雄伟壮丽。森林有了峭壁，才显得风姿绰约。两者相得益彰，缺一不可。&rdo;

&ldo;……&rdo;

&ldo;伐掉树林，峭壁成了秃头，错落有致的凹凸曲线也会黯然失色。&rdo;然后，他再次发出赞叹。&ldo;真是壮美绝伦的峭壁。真是鬼斧神工。&rdo;小原甚十似乎仍不知道那是模拟岩石峭壁，还以为是从深山幽谷中切割运来的自然石材。&ldo;是高耸的峭壁营造出了巨大的震撼力。&rdo;他仍对峭壁如痴如醉，却突然冒出一句话。&ldo;我要是再年轻一点儿，真想沿着峭壁爬上去。&rdo;

&ldo;啊？&rdo;

&ldo;没有人提出过吗？在峭壁上练习攀岩运动。&rdo;

&ldo;没有，从来没有。&rdo;怎么能练习攀岩呢？人一爬上去，薄薄的合成树脂顷刻间就会垮塌下来。不过，小原甚十突发奇想的话语，弹丸般重重地打在规子的心上。这可不能当作戏言一笑了之，真要有喜欢攀岩的年轻人看上了这座十米高的峭壁，很有可能会在夜间悄悄潜入会馆冒险攀登。

虽然迄今为止还未曾发生此事，但将来却是无法预料的。以前没有，难保今后也不会发生。如果峭壁因为突发奇想的年轻人攀登而垮塌，支架室的秘密便大白于天下。&ldo;结婚是人生的坟墓&rdo;这句比喻，也便成为现实。规子心中陡然飘起一片漆黑的乌云。

在小原甚十千谢万谢地离开之后，她心中的悸动仍然无法平息。&ldo;意料之外的攀岩事故或许即将发生。而且不仅限于攀岩，其他举动也能造成峭壁垮塌。&rdo;规子在那里呆立良久。

规子到总经理办公室去了。善朗在桌上摊开了画家委拉斯开兹的复制画册。巴洛克时期西班牙的这位画家因为杰作《教皇因诺肯泰乌斯十世》和《宫女们》而闻名于世。善朗正在观赏的那一页是《布莱达开城》。看到规子进来，善朗满眼诧异，因为规子神色慌张。

&ldo;我刚才在窗口看到你在院子里站着。好像还有个客人跟你在一起。&rdo;在规子开口之前善朗抢先说道。

&ldo;就是那个人！上次见过的入间郡的村民。&rdo;规子曾经告诉过善朗，他曾津津有味地谈论过山内上杉家族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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