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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祥子很专注地倾听着，这使大西益发自信，话语叨叨不绝。

&ldo;这种燃烧弹的性能连美军也认可了，所以在越南战场上用的燃烧弹的部件，在日本的订货，差不多都由我们公司一家垄断了。&rdo;

&ldo;真可怕呀！&rdo;

&ldo;我不单单研制燃烧弹，还研究以硝基化合物为主体的烈性炸药和甘油炸药。&rdo;

&ldo;……&rdo;

&ldo;现在又何止&lso;越南特需&rso;这一项，我们公司制造的炸药在世界同类产品中堪称一霸。&rdo;

&ldo;那发明这么强烈的炸药干什么？就是为了在战争中杀伤更多的人吗？&rdo;祥子嗫嚅地说。由于不知怎么说才好，嗫嚅了好久才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ldo;真没办法，怎么这样说呢！&rdo;大西笑出了声，接着又说：&ldo;诺贝尔发明了什么？不就是甘油炸药么，炸药并不一定用在武器上，各种现代工业如果没有炸药，也就无法兴旺起来。举个小小的例子吧，要建设水库或是制造发射火箭的燃料，如果没有炸药，就一筹莫展。用在军事上的炸药不过是其中极小的一部份啊。&rdo;

&ldo;那么这种燃烧弹呢？&rdo;

&ldo;嗬，燃烧弹算什么，还有人制造原子弹呢。我并不认为这是制造武器，我制造的是&lso;在大范围中放出高温，能够持续燃烧的一种燃料&rso;。至于人们如何来利用这种&lso;燃料&rso;，这不是发明人的责任。对各种新发明的使用，倘若都要发明人来负责任，那么作为人类财富的伟大发明就不会诞生了！&rdo;

大西为口气大得真有点儿吓人，由于青年人的轻率浮躁，对自己从事的事业也就过份地自信了。

&ldo;那也是。&rdo;祥子好似被他的气势所慑服，不由点头称是。但大西却从有利于自己的方面来理解，满意地笑着说：

&ldo;你现在明白了吧。而且又得到了经理发给的奖金，我在日本化成公司的地位算是‐‐站‐‐稳‐‐了。&rdo;

&ldo;衷心地祝贺你呀！&rdo;

&ldo;谢谢。你的祝贺真比什么都好。我第一个就想到先告诉你。&rdo;

&ldo;那敢情好。&rdo;

&ldo;你高兴的话，今天晚上就陪陪我，就咱们两个人痛痛快快地来举杯庆贺一下吧！&rdo;

大西凝视着祥子的双眸，可祥子仿佛并非故意地避开了他那热情盈溢的注视。

&ldo;可以吗？……&rdo;

&ldo;好的。&rdo;祥子微微地点了点头。看见跟平日大不一样、热情横溢的大西的神态，祥子预感到有点儿不合适，也觉得左右为难，但见他是满面春风，喜不自禁，又不忍扫他的兴。

&ldo;那么，就说定了。找个什么好去处吃晚饭吧。&rdo;

两人乘车到都心，进了九月份刚建成对外营业的大东京饭店。这是为奧林匹克运动会建造的三十四层的豪华大厦，是日本最早的高层建筑。祥子每天上下班，坐在电车的车窗边，一早一晚眺望着这高耸入云的巨大建筑物，但走进这座大厦还是第一次。

大西引着她到了大饭厅，大饭厅冠以&ldo;宫殿&rdo;的美名，正面跃入眼帘的是大东京饭店引以自豪的宽敞的日本式庭园。饭厅处于眺望庭园最佳的位置。

被彻夜通明的灯火点缀着的庭园的另一边，能见到东京银座那些闪烁不停的霓虹灯。在饭厅中央设有饭店自备的乐队，为顾客助兴，奏着轻快的曲调。

他们踏进大厅，正遇上演出钢琴独奏曲。两人挑了个离乐队稍远，靠近庭园的窗边座位。

大西向走近来的侍者说：&ldo;今儿晚上来点儿特别好的菜。&rdo;

祥子不知怎么总感到有点儿不太习惯。他们慢慢地品尝着菜肴。不愧是大东京饭店的烹调术，菜肴的色香味是无可挑剔的。乐队的演奏节奏越来越快了。

饭厅里的客人有六成光景，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儿声响。不知是被乐声所倾倒，还是为佳馔美餐所陶醉，闪烁的灯光泛在百来位客人的脸上，似乎世上的幸福都汇集于他们一身，静静地消受着这口福之乐。

手推食品小车上烹饪牛排的火光映照着这些沉醉于美酒佳酿中的人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染上了红光。

&ldo;跳个舞吧！&rdo;当侍者送上最后一道点心和水果的时候，大西被这欢乐幸福的气氛所感染，对祥子低声地耳语。祥子这次却很爽快地站起来。一个身材矮小，头发染成金黄色，不知是哪个国家的歌星开始唱歌了。这是一首美国的黑人民歌。

祥子不知道这曲子的名称，只觉得心情愉快，开胃酒带来的微醺，奢华气氛的浸淫，耳边又传来慑人魂魄的黑人悲哀的歌声，真有点儿令人忘乎所以了。

祥子不知不觉让大西拥抱得更紧，几乎埋在他的怀里了。柔和的灯光像缓缓流动的溪水，他们卷入了这光的旋涡，又滑向昏暗的一角。祥子几乎已经忘记了周围人们的存在。

在大西紧抱的怀中，有意无意地迎着那悲愁的节奏翩翩起舞，这时祥子感到，她以前就一直打心底里悄悄地爱着大西。

&ldo;我爱你。&rdo;这时，大西在她耳边低声地说。&ldo;爱你。我一直想着你。&rdo;

清晰地听见大西的低语，祥子才醒悟过来，又跌回到现实之中。

&ldo;咱们结婚吧。我熬过了漫长的岁月，才有了说这句话的今天。

&ldo;一定会给你带来幸福的。

&ldo;这，我有信心。

&ldo;我从来没想过除你以外的女人能做我的妻子。&rdo;

祥子静静地听着像连珠炮般当头洒来的话语，在大西的拥抱中，什么也没回答。倒不是不想说什么，而是嘴唇好像让人封住了似的，说不出话来。

在这种消魂的气氛里，并不是不愿听到这些炽热灼人的话语。她确实也在期待着。大西抓住了这个最适当的时机，向她倾吐了自己的情怀。

祥子只是静静地听取了这充满柔情蜜意的话语，但心中并没为此而沸腾，她感到只是在这令人迷醉的时刻，才觉得她是能爱上大西的，要不是大西，就连这一刹那的感情也荡然无存。

虽说，她不讨厌大西，他还是属于她所喜欢的那一类男子。正是如此，才陶醉于被拥抱着跳舞、共同度过的这个夜晚里。

但正由于时机太好了，反而会引起相反的结果。大西今天也正遇上这种情况。由于抓住时机，可以在这种炽热的气氛中，使对方不知所措，一下子把原来并不十分倾心于你的女子抓到手；但越是这种令人陶醉的时刻，反而会使女人清醒了过来。

由于音乐和周围环境的感染，使祥子坠入了梦中，像梦呓一般向自己倾吐的心声，却使她猛然醒悟了过来。

‐‐大西的求婚，是我的梦幻，还是现实？

‐‐啊，这不是恍惚的梦境，而是现实。

‐‐那么，我要不要接受他？我和大西交往多年，知道他对我的情意。我并不讨厌他，是喜欢他的，非常喜欢。

‐‐不过，他提出要和我结婚；从今往后，我们就要共同度过这一生。这样的婚约，要我作出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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