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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沈长安扯起嘴角笑了笑，不再看自言自语的孙稼，回到办公室里，陈盼盼与徐泽已经到了，徐泽趴在桌上看报纸，陈盼盼在填一份表格。

&ldo;长安，你来啦?&rdo;见他进来，陈盼盼放下手里的笔，&ldo;中午要跳楼的那个人，救下来了吗?&rdo;

&ldo;救下来了。&rdo;沈长安坐到自己的位置上，&ldo;这事你也知道了?&rdo;

&ldo;咱们这个地方，发生点什么事，不到半天时间就能传遍整座城。&rdo;陈盼盼撇嘴，&ldo;还有人在乱传谣言，说这个男人是遇到鬼，才会忽然去跳楼呢。&rdo;

&ldo;世界上哪来的鬼。&rdo;沈长安从抽屉里掏出一本思想文明建设宣传书，&ldo;就算真的有鬼，也应该怕太阳。电视里不都是这么演的，早晨雄鸡打鸣，晨阳升起，就会百鬼退散。今天中午的太阳那么烈，如果真有鬼，到底是鬼想自杀，还是男人想自杀?&rdo;

&ldo;这么一说，好像也挺有道理。&rdo;陈盼盼掏出手机，&ldo;我就拿你的这个话，去反驳那些一个劲儿说有鬼的傻逼。&rdo;

&ldo;人与人争锋相对时，很难说服对方，只会让争吵升级，然后生一肚子气。&rdo;沈长安翻开宣传书，&ldo;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说那么多，不如回一个哦或是行吧，你说得都对。&rdo;

&ldo;我还以为你会说，能动手时，绝对不逼逼呢。&rdo;陈盼盼删除刚才打的话，回了对方一句&ldo;哦，行吧，你说得都对。&rdo;

&ldo;我可是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好孩子，怎么能随便动手。&rdo;他指着书上&ldo;以和为贵&rdo;四个字，&ldo;我爱和平，和平爱我。&rdo;

陈盼盼：&ldo;……&rdo;

长安这个人，长得倒是眉清目秀，就是脸皮厚了些。

下午三点左右，沈长安听到楼下传来妇人的哭声，他起身走到阳台上，看到一个头发半白的妇女，正拉着那个叫孙稼的手臂哭泣。

&ldo;稼稼，你听话跟妈回去吧，啊?&rdo;

孙稼动也不动，只是怔怔地看着大树，嘴里念念有词。

看着儿子这样，老妇人忽然松开他的手，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这个哭声伤心至极，仿佛压了她多年的重担与苦难，终于压碎了最后一块脊梁，让她毫无顾忌地哭了出来。

&ldo;稼稼，你爸爸病了，病得很严重，你再这样下去，等我跟你爸走了，你以后怎么办，怎么办?!&rdo;

浑噩无知的年轻人，苍老疲倦的老妇人，绝望就像是包裹着他们的树冠阴影，他人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沈长安觉得，自己此刻应该下楼去安慰他们，但是潜意识又告诉他，这个时候，他不能下去。

最后这个哭得哑了嗓子的女人，拉着丢了魂一般的儿子，一步又一步离开，佝偻着腰背，影子被阳光拉扯出一个怪异的形状。

下班的时候，沈长安走在最后，他锁了办公室大门，下楼的时候，忍不住扭头看了眼下午孙稼靠着的大树，他停下脚步，仰头看枝繁叶盛的树冠。

树叶开始沙沙作响，抖落了好几片嫩绿的树叶。

这会儿……有风?

沈长安疑惑地看向其他树，其他树好像没有动?他怀疑自己眼镜出了问题，推起眼镜再看了一眼，其他树也开始左右摇晃起来。

伸手摸了摸粗糙的树干，沈长安叹口气，原来平光镜也有影响视力的时候，看来他要放弃戴眼镜装斯文这件事了。

&ldo;真希望那个年轻人能够痊愈。&rdo;忆起老妇人绝望哭泣的模样，他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关于妈妈的记忆，他已经有些模糊，但一直记得妈妈总是温柔地对他微笑，早上常会亲亲他的脸蛋，对年幼的他说：&ldo;宝贝去幼儿园要玩得开心哦。&rdo;

树抖动得更厉害了，连树干都在颤抖。

沈长安搓了搓脸，难道是因为今天太热，所以他连风都感受不到?

晚上不想做饭，随便吃了点东西，才回了小区。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小区里的灯光有些黯淡，沈长安与一个手拿水龙头的男人迎面遇上。

&ldo;你……没事了吧?&rdo;沈长安认出男人是中午被送到医院的自杀者，看他现在的样子，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

男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尴尬地笑了笑：&ldo;没事。&rdo;

&ldo;孩子不做作业，可以慢慢教，不要做极端的事情，生命只有一次。&rdo;想着今天去拉悬在窗外的男人时，那个小孩子边哭边使命拉着男人的模样，沈长安忍不住多说了几句，&ldo;给孩子留下一辈子的阴影，也不好。&rdo;

&ldo;说起来你可能不信。&rdo;男人苦笑，&ldo;我是开洗车店的，平时工作比较累，虽然平时管孩子的时间没有他妈妈多，但也绝对不会用这种极端方式来吓孩子。&rdo;

他往前走了一步，神情莫名诡异：&ldo;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rdo;

沈长安离垃圾桶比较近，顺手拿过男人手中的废旧水龙头扔进垃圾桶，水龙头掉进垃圾桶时，发出沉闷的声响。

&ldo;我个人是不怎么相信的。&rdo;沈长安叹口气，&ldo;你太累了，好好休息吧，平时多陪陪孩子。&rdo;

男人往后退了两步，似乎对自己忽然靠近沈长安的举动有些不好意思，闹着头干笑道：&ldo;今天中午我吃完饭就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了医院。老婆孩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我说，我中午要跳楼，连消防与警察都来了。我对这些事儿一点印象都没有，现在整个小区都知道我想不通闹自杀，搞得我连门都不好意思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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