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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第1页）

他心潮起伏，想来极容易喝醉。待他醉了，有些真相或许便能浮出水面了。

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刘晞确实存了借酒浇愁之意，但他的酒量极好，大抵属于&ldo;千杯不醉&rdo;那一类的。他捏着白瓷杯，晃着里面的酒，长眉一挑，眯着狭长的凤眸瞧寻梦，出口是淡淡的酒气：&ldo;喝呀，你怎么不喝?&rdo;

寻梦酒量一般，平日里几乎不怎么沾酒，推辞道：&ldo;我不胜酒力。&rdo;

话音刚落，下颚一疼，那人强行给她灌了一杯酒。

寻梦的舌尖火辣辣地疼，如刀割般的凌迟感。她一把推开那酒盏，趴在桌案狼狈地咳了起来。

哐当一声，酒盏掉落在桌案上。

刘晞不以为意地正了正身，看她慌乱地夹起一大块肉往嘴里送，奚落道：&ldo;不会饮酒，还妄想套我的话?&rdo;

寻梦握着筷子的手一僵，默默咀嚼口中的肉，舌头仍旧是麻麻的，品不出其中的香腻：&ldo;我不套你话，我等着你说。有些事压在心头久了，会疯的。&rdo;

刘晞笑意愈深，损道：&ldo;好奇心这般重，迟早要死于非命。&rdo;

寻梦并不动气，端起酒壶替他斟满，殷切的姿态宛如他的随从。

刘晞仰头喝尽，一杯又一杯，一连饮了五壶，终是有了微醺的醉意。他毫无形象地伏在桌案上，一手撑着额头，双眼迷蒙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朦胧几重影。

寻梦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是醉了吗?

忽然，刘晞眼中迸出一道幽光，迅速抓住了那只碍事的手，唇角勾出一抹浅笑：&ldo;陪我去水边走走。&rdo;

夜幕降临，四野无风，崔妙晗蹑手蹑脚地回到御史府。踏进住处，她轻轻舒了口气，幸好师兄不在，否则定要逮着她拷问一番了。

推开室门而入，忽然烛光一亮，熟悉的身影立在烛光前，静静地望着她。

&ldo;师……师兄……&rdo;崔妙晗心里发虚。

那簇火光平静地燃烧着，亦如江玄之平静而温和的脸。

&ldo;去哪了?&rdo;他的嗓音也无比温和。

崔妙晗自知瞒不过他，老老实实将寻梦推了出来：&ldo;随寻……大哥去街市了。&rdo;

江玄之的眼前晃过两人相携的手，想着街市她与沈牡丹的纠缠，了然中带着点疑惑，终究问了出来：&ldo;你喜欢寻无影?&rdo;

&ldo;啊?&rdo;崔妙晗心头突突一跳，睁着明澈的眼眸，直愣愣望着江玄之。

糟了，师兄显然知晓她与寻梦携手而行，还有街市那段插曲，这乌龙闹大了。可她又不能抖出寻梦的女子身份，该如何解释呢?

江玄之目光灼灼，没有错过她表情上的微妙变化。可是他心生疑惑，她不喜欢寻无影?为何毫不避讳地与他携手而行?师妹虽不受礼教束缚，但知书识礼，断不会那般毫无顾忌地行事。

&ldo;师兄你误会了，我只是助寻大哥拒绝沈姑子而已。&rdo;思来想去，还是这个理由最贴切。

这理由确实可以解释街市与沈牡丹的插曲，但解释不了两人一路携手而行。

他目光如炬，仿佛要烧透她伪装的外壳，探一探她心底的秘密。

崔妙晗局促不安，受不住师兄拷问般的眼神，企图含糊混过去：&ldo;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rdo;

&ldo;你知道我是如何想的?&rdo;江玄之轻笑，语气温柔，&ldo;妙晗，你长大了，会藏心事了。师兄可以不过问，但若遇到难事，一定要告诉师兄。&rdo;

&ldo;师兄……&rdo;崔妙晗美目盈盈，感动又愧疚地望着他。

从小到大，她从未隐瞒过师兄任何事，几乎张口就想将寻梦之事抖出来，但耐不住道德防线，既允诺了人家，便要信守承诺。

不过，另一事不用藏着掖着了。

&ldo;师兄，你对明王眼盲之事有所了解吗?&rdo;

江玄之对她今日的行程了如指掌，自然知晓她去了泬水北岸明王别院，悠悠问道：&ldo;为何忽然对这等宫廷秘事起了兴致?&rdo;

&ldo;我要医治他的眼睛。&rdo;

明王抗拒医者，这种病患通常有心结，攻心为上，所以她要了解他的过往。比如他为何被毒瞎眼睛?为何不去封地?为何那般眷恋蔷薇?这种种缘由下，定然有旁人不知的秘辛往事。

&ldo;皇族多是非，你不该与他们走得如此近。&rdo;

&ldo;师兄，你该懂我。在我眼中只有病患，没有皇族。&rdo;崔妙晗缠上了江玄之。

江玄之自然清楚他这个师妹的性子，活脱脱一个医痴，绝无意卷入是非之中，但有些事或许是天注定，避无可避。他担忧地注视着她，终是拗不过她的纠缠，缓缓道：&ldo;三年前……&rdo;

泬水岸，华灯初上，红彤彤的光影倒映在水面，晃晃悠悠。

刘晞伫立在水岸，仿佛见到了久违的倩影，魔怔了。

寻梦静静地候在一旁，做好了随时打捞他的准备。谁知道这情绪低落的皇家子，似醉非醉间，会不会一个郁结不散，跳水而去了呢?

凉风一过，刘晞醒了醒神，慢悠悠道：&ldo;你说得对，有些事压在心头久了，会疯。或许，我早该寻个人说道说道了。&rdo;

这样一个灯火阑珊的夜，这样一个醉眼朦胧的刘晞，道出了那样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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