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压抑的阻力。
顾白布下的层层禁制,如同无数道无形的枷锁,在殿内交织成一张细密的光网,光芒流转间,散发着冰冷而决绝的气息,将这座华美的宫殿彻底化作囚笼,不仅囚禁空间,更试图囚禁那颗早已千疮百孔、只余死志的灵魂。
妖姬静立在巨大的玄色窗棂边,单薄的背影几乎要与窗外那永恒阴沉的魔域暮色融为一体。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拂过冰凉的窗沿,感受着那上面精细繁复的雕花纹路——那是魔主权柄与力量的象征,也曾是她背负千年的枷锁。如今,这枷锁,连同这殿内新增的、来自顾白的禁锢,都让她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与厌弃。
求死之志,如燎原之火,岂是这区区禁制能够浇灭?
她缓缓抬起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尖并未凝聚狂暴的魔元,反而逸散出一丝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紫色流光。这流光并非用于强攻硬闯,而是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又似最精密的刻刀,精准地探向那无形禁制能量流转最微弱、最关键的几个节点。她对魔宫千年阵法的理解早已融入本能,而对顾白那源自秩序与源符的力量属性,更是通过那段扭曲的共生与“喂养”,熟悉到了骨子里。这禁制,困得住天下人,却困不住一个对力量本质洞若观火、且一心只求解脱、再无任何顾忌的她。
“嗡——”
一声细微却尖锐的嗡鸣突兀地在死寂的殿内响起,仿佛冰层之下暗流的涌动。墙壁与穹顶间流转的禁制光幕骤然变得明灭不定,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剧烈地荡漾起来,光芒乱窜,发出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前兆。
这动静,如同投入古井的巨石,瞬间打破了魔宫表面维持的平静。
“砰——!”
沉重的殿门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从外部轰然撞开,碎裂的木屑混合着烟尘四散飞溅。顾白的身影裹挟着一身凛冽刺骨的寒气,骤然出现在门口。他脸色铁青,下颌线条绷紧如岩石,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压抑不住的滔天怒火,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明晰、却切实存在的惊惶。她就不能……安分片刻吗?!
“你想做什么?!”他一步踏入殿内,声音如同冰锥撞击,带着山岳般的威压,狠狠砸向窗边那抹紫色的身影。整个殿内的空气因他的怒意而变得更加粘稠、冰冷。
妖姬缓缓转过身,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迟缓的优雅,仿佛周遭崩坏的能量乱流与他的雷霆之怒都与她无关。紫瞳平静得像两潭万古不化的寒冰,清晰地映出他因暴怒而显得有些扭曲的面容。她指尖那缕正在悄然瓦解禁制核心的魔元尚未完全散去,如同幽紫色的萤火,在她苍白的指间跳跃。
“禁制,”她淡淡开口,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太吵了。”
轻描淡写。满不在乎。
这种彻底无视他意志、将他倾力布下的“囚笼”视若无物的态度,像一点火星,瞬间引爆了顾白心中积压的所有情绪——恨意、挫败感,以及那该死的、不受控制的恐慌!他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般瞬间欺近,右手五指曲张如钩,带着撕裂空气的凌厉劲风,直取她纤细脆弱的脖颈!他要再次将她压制,将她牢牢掌控在手心,绝不允许她脱离他设定的轨迹!
“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里也不准去!”他的低吼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然而,这一次,他那蕴含着他愤怒与力量的手,在距离她颈侧肌肤仅存毫厘之差时,竟硬生生地僵滞在半空,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并非他突然心软,也非力量不济。而是在他出手的刹那,妖姬周身骤然腾起一圈凝练到极致、呈现出深邃暗紫色的魔元屏障。这屏障并非以浑厚取胜,反而薄如蝉翼,却透出一股令人灵魂战栗的、玉石俱焚的惨烈决绝!屏障之上,隐约可见她体内那半枚极不稳定、布满裂痕的魔核虚影在疯狂震颤,散发出毁灭性的能量波动——她在以自身魔核为引,构筑这最后的防线!仿佛在清晰地告诉他:再进一步,便是共赴黄泉!
她抬起眼眸,静静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写满惊怒的脸,嘴角甚至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无尽的嘲讽与漠然,像是在无声地讥讽他所有的努力皆是徒劳。
“顾白,”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字字清晰,如同冰珠滚落玉盘,带着穿透骨髓的寒意,“你囚禁的,不过是一具早已无心、也无力活着的躯壳。这躯壳若想离开,你,拦不住。”她微微停顿,紫瞳中的死寂几乎要将人的灵魂吸入,“除非……你现在就杀了我。”
杀了我。
这三个字,从她口中吐出,是那般自然,那般轻飘,却又那般沉重。没有怨恨,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彻底放弃后的、令人心寒的理所当然。仿佛她的生命,早已是一件可以随意丢弃的、无关紧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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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白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而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紧缩,几乎让他无法呼吸。杀她?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盘旋过无数次,在他被囚禁、被折辱、被视作替身的日日夜夜里,这曾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之一。他恨她入骨,无数次在脑海中构想过亲手复仇的场景。
可当这个机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在她如此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意味的求死姿态下,赤裸裸地摆在他面前时……他发现,自己那凝聚了磅礴力量、足以开山裂石的手,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那凌厉的指风竟无法再向前推进半分!
他下不了手。
不是原谅了她过往的罪孽,不是心软于她此刻的脆弱,而是一种更复杂、更扭曲、连他自己都无法直面和理解的恐慌在疯狂滋长——他不能容忍!不能容忍她就这么轻易地、按照她自己的意愿死去!死在她自己选择的、与他毫无关联的时刻和方式之下!她的命,她的痛苦,她的毁灭,只能由他来主宰,由他来裁决!这疯狂的占有欲,甚至盖过了那刻骨的仇恨!
就在这心神剧震、僵持不下的致命刹那——
“报——!”
殿外传来沉重如雷、急促到破音的脚步声,以及岩魁那粗犷嗓音因极度焦急而带来的嘶哑吼声,如同惊雷般炸响在凝滞的空气里:
“顾客卿!陛下!大事不好!葬魔渊核心封印出现前所未有之剧烈波动,边缘区域空间裂隙大面积崩裂,大量被污秽魔气侵蚀的魔物已冲破防线!镇守前沿的第三、第七魔军几乎全军覆没!墨渊大人已率亲卫魔将拼死顶上前线,但情势万分危急,魔物洪流直逼渊外哨站,请求宫中立刻派出最强援军!迟则……魔域门户恐将洞开!”
葬魔渊!核心封印波动!
顾白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那里是魔域诞生之初便存在的疮疤,是古魔意志与寂灭气息的汇聚之地,是比黑风峡谷凶险千百倍的绝地!一旦核心封印彻底崩溃,古魔之息席卷魔域,甚至波及三界,那将是真正的末日景象!
他猛地转回头,视线死死钉在妖姬脸上。
然而,他看到的,并非预想中的凝重或惊惧。恰恰相反,她那双原本死水般沉寂的紫瞳,在听到“葬魔渊”三个字的瞬间,竟猛地亮了起来!那不是面对危机的警觉,而是一种……一种近乎炽烈的、仿佛迷失的旅人终于望见了归宿般的狂热与决然光芒!
葬魔渊……那里充斥着最原始、最狂暴的古魔意志与足以湮灭一切的寂灭气息,不正是她这具承载着痛苦魔核、早已不堪重负的残破身躯,最好的……也是最终的葬身之地吗?!
“你看,”妖姬轻轻抬手,看似无力,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意志,推开了他依旧僵在半空的手臂。她的语气里,甚至染上了一丝诡异而缥缈的轻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连这片天地,都在为我指引最后的……归处。”
话音尚在空气中袅袅未散,她周身紫芒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华!那光芒并非护体,而是在疯狂燃烧她本就所剩无几的生命本源与魔核残力!一股惨烈、决绝、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天而起!
“嗖——!”
没有丝毫犹豫,她整个人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紫色流星,不再理会身后脸色剧变的顾白,也不再顾及那已被她瓦解大半的殿内禁制,以一种燃烧自我、义无反顾的姿态,径直撞碎了坚固的殿顶!琉璃瓦砾纷飞如雨,她的身影已穿透阻碍,朝着魔域深处那魔气冲霄、如同大地狰狞伤疤般的葬魔渊方向,疾驰而去!速度之快,气势之烈,竟是在以命铺路!
“妖姬!!!”
顾白发出一声近乎野兽濒死般的咆哮,双目瞬间赤红如血,额角青筋暴起。脑海中所有的算计、所有的恨意、所有的挣扎,在此刻尽数被一股更原始、更狂暴的情绪淹没——那是眼睁睁看着最重要之物即将彻底脱离掌控、乃至彻底湮灭的,蚀骨灼心的恐慌!
他想也没想,体内秩序之力与源符之光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疯狂运转,周身爆发出璀璨夺目的金白光辉,身形化作一道丝毫不逊于前的金色闪电,撕裂空气,以拼尽一切的姿态,紧咬着那道决绝的紫色流光,疯狂追去!
他不能让她死!
绝对不能!
尤其不能让她这样,死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死在她自己选择的、与他毫无关系的毁灭之中!
两道流光,一紫一金,一前一后,如同撕裂了整个魔域昏暗天幕的绝望流星,带着截然不同却同样激烈的意志,划破长空,拖拽出长长的、令人心悸的光痕,目标直指远方那散发着不祥与毁灭气息的、如同巨兽张开的漆黑大口——葬魔渊!
殿外,闻讯赶来的青萝静立于廊下,仰头望着那瞬息间远去、消失在阴沉天际的光点。她那总是平静无波的脸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紧了一丝。
而匆匆集结起一队魔卫的岩魁,望着空荡荡的殿顶破洞和早已不见踪影的两人,急得重重一跺脚,地面龟裂,他朝着身后怒吼:“快!快!!全军开拔,不惜一切代价,驰援葬魔渊!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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