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门虚掩着,守阁的老内侍见皇帝来了,连忙要通报,被李治摆手制止了。“朕想自己待一会儿。”他轻声说。
老内侍躬身退下,阁内只剩下他一人。二十四幅功臣画像在昏暗的光线下静静伫立,像一群沉默的老友。房玄龄的画像前,还摆着去年他亲手放的一束干菊;魏徵的画像上,那道紧锁的眉头,仿佛还在无声地劝谏;秦叔宝、程知节的画像,依旧透着一股战场的悍勇……
李治一步步走过画像,指尖轻轻拂过画框上的尘埃。走到最末一幅时,他停住了——那是贞观二十二年,父皇让人增补的自己的画像。画中的李世民穿着常服,坐在书案前批阅奏折,眉眼间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目光炯炯,仿佛能看穿纸张,看到百姓的疾苦。
“父皇,”李治在画像前的蒲团上坐下,像小时候那样,把心里的话一股脑地倒出来,“儿臣今天登基了。穿着您穿过的龙袍,系着您给的玉带,握着那枚传国玉玺……真沉啊,沉得儿臣手都快麻了。”
他笑了笑,眼角却有些湿润:“您说,这玉玺为什么这么沉?是不是因为里面装着太多人的日子?张老汉的胡饼铺,李寡妇的织布机,西市波斯商人的香料摊,江南蚕农的桑树林……他们的日子过不好,这玉玺就压得人喘不过气,对吗?”
画像上的李世民,嘴角似乎微微上扬,像是在回应。
“长孙舅舅说,您留下的老臣都是忠臣,让儿臣多听他们的。儿臣记下了。褚遂良大人今天朝会后,塞给儿臣一本《汉书》,说让儿臣看‘文景之治’,学他们‘与民休息’。儿臣也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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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袖中取出早上那个没吃完的馒头,放在画像前的案上:“这是朱雀大街上一位老妪送的,很好吃。您当年总说,百姓的饭最香,因为里面有‘踏实’的味道。儿臣今天尝到了,真的很踏实。”
阳光透过阁窗,照在画像上,给李世民的眉眼镀上了一层金边。李治望着画像,忽然觉得父皇就坐在对面,正像从前那样,耐心地听他说话。
“父皇,儿臣知道自己不如您。您年轻时能单骑冲阵,能在玄武门决断,能让魏徵骂您也不生气……儿臣胆子小,性子软,怕是做不到您那样。”他顿了顿,声音变得坚定,“但儿臣能学您。学您早起看民生奏折,学您吃饭时想着百姓有没有粮,学您晚上睡不着时,去城楼上看看万家灯火……”
他站起身,对着画像深深一揖:“您放心,儿臣不会让您失望的。这大唐的江山,儿臣会守好;您疼爱的百姓,儿臣会护好。等将来有一天,儿臣去见您时,一定能骄傲地说——‘父皇,您看,百姓的日子,比贞观时还好呢’。”
说完,他转身向外走去。走到阁门口时,他回头望了一眼,画像上的李世民,仿佛真的在对他笑。
凌烟阁外的阳光正好,春风拂过,吹起他龙袍的衣角。李治深吸一口气,大步向太极殿走去。那里,有堆积如山的奏折在等着他,有满朝的文武在看着他,有万里的江山在等着他去守护。
永徽的篇章,才刚刚开始。
四、御书房夜,奏折千行
入夜的太极宫,褪去了白日的喧嚣,只剩下宫灯在廊下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李治坐在御书房的案前,面前堆着高高的奏折,每一本都用黄绫包着封皮,上面写着各地的地名——关中、河南、江南、岭南、西域……
王德全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汤,小声说:“陛下,已经亥时了,您歇会儿吧。这些奏折,明天再看也不迟。”
李治头也没抬,手里的朱笔在奏折上圈点着:“不行。这些都是各地送来的民生折子,早一天看完,就能早一天给百姓回话。”
他正在看的是江南道的奏折。去年冬天,江南下了场罕见的暴雪,压塌了不少百姓的房屋,还冻死了一些桑苗。奏折里说,当地官府已经开仓放粮,但修缮房屋的木料不够,桑苗的补种也缺种子。
“传旨给江南巡抚,”李治对王德全说,“让他从官仓里调拨三千石粮食、五千根木料,优先给贫民修缮房屋。再从司农寺调一批新的桑种,派两个懂桑蚕的老农学去指导补种。告诉百姓,朝廷会帮他们渡过难关,明年的蚕茧,一定会丰收。”
王德全连忙记下,又忍不住说:“陛下,这些事本该由户部、工部拟好章程再奏请您,您何必亲自费心?”
李治放下朱笔,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王德全,你跟着父皇多年,该知道他处理奏折的规矩——民生的事,再小也是大事;官员的事,再大也要按规矩办。百姓等着房子过冬,等着桑苗活命,哪能等得起?”
他拿起另一本奏折,是西域都护府送来的,说西突厥的残部又在骚扰商路,不少胡商不敢东来,丝绸、茶叶的销路受了影响。
“这事儿,得跟长孙舅舅和兵部商量。”李治在奏折上写下“明日议事”四个字,“商路不通,不仅胡商吃亏,咱们的百姓也用不上西域的香料、药材。父皇当年打通丝绸之路,不是为了炫耀国力,是为了让两边的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
正看着,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长孙无忌提着一盏灯笼走了进来。“陛下还没歇着?”他笑着问,“老臣就知道,您准在这里。”
李治起身让座:“舅舅来了。正好,这几本奏折,我想听听您的意思。”
长孙无忌拿起江南道的奏折,看了看李治的批注,赞许地点头:“陛下处置得很妥当。江南是鱼米之乡,桑蚕更是百姓的衣食所系,是该优先照顾。”他顿了顿,又说,“不过,陛下也不必事事亲力亲为。老臣已经跟房玄龄大人(房玄龄此时已病逝,此处应为其子房遗爱或其他大臣,按历史调整为戴胄)商量好了,以后民生的奏折,由户部、工部先拟出处置方案,再呈给您过目,这样您能省些力气。”
李治笑了:“舅舅说的是。但儿臣还是想多看看,多听听。只有知道百姓真正缺什么,才能定出对的规矩。”
长孙无忌看着他灯下的侧脸,忽然想起贞观年间,李世民也是这样,常常在御书房待到深夜,有时累得趴在案上就睡着了,案上还摊着没看完的奏折。他的眼眶有些发热:“陛下有这份心,先帝在天有灵,定会欣慰的。”
两人又议了会儿事,长孙无忌才告辞。御书房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李治翻奏折的沙沙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打更声。
子时过半,奏折终于看完了。李治伸了个懒腰,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夜风吹进来,带着一丝凉意,却让他清醒了许多。远处的长安城,万家灯火早已熄灭,只有零星的灯笼还亮着——那是巡夜的武侯,是守城门的士兵,是西市守店铺的胡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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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着那片沉沉的夜色,仿佛能看到无数个熟睡的百姓。他们或许不知道,新帝正在御书房里为他们的生计操心,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做,像父皇那样,用每一个夜晚的忙碌,去换他们每一个清晨的安稳。
李治回到案前,拿起那枚传国玉玺,轻轻放在一堆奏折上。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玉玺上流淌,仿佛给它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晕。
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会有风雨,会有坎坷,但只要守住这份初心,握着这枚承载着万民期盼的玉玺,便不会迷失方向。
五、首道新政,暖意融冰
永徽元年的上元节刚过,长安还笼罩在残冬的寒意里,李治却在朝会上抛出了一道让百官始料未及的政令——减免全国百姓半年赋税,受灾地区免征一年,并将内库中积压的锦缎、珍宝变卖,所得款项全部用于赈济贫民和修缮水利。
“陛下,”户部尚书率先出列,面露难色,“内库财物多为历代积累,且不少是外邦贡品,变卖恐失国体。再者,减免赋税会影响国库收入,边防军饷、官员俸禄都需支用,恐有不足……”
李治静静地听着,等他说完,才缓缓开口:“国体不在珍宝,在百姓。外邦送贡品,是敬我大唐国泰民安,而非敬这些金玉。若百姓饥寒交迫,再多珍宝又有何用?”
他看向长孙无忌:“舅舅,贞观初年,父皇也曾因关中大旱减免赋税,甚至让宫人缩减用度,那时国库比现在更空,却换来了百姓的拥护,换来了后来的五谷丰登。您说,这笔账,划算吗?”
长孙无忌躬身道:“陛下所言极是。先帝曾说‘百姓足,国库自足’,减免赋税看似减少收入,实则是在养民,民富则国强,此乃长久之计。”
褚遂良也出列附和:“陛下仁心,实乃苍生之福。臣请即刻拟定细则,确保赋税减免落实到每一户百姓,绝不让地方官中饱私囊。”
有了两位重臣的支持,反对的声音渐渐平息。李治又补充道:“另外,传朕旨意,各地官府不得再征调民夫修建宫殿、园林,若有急需修缮的官署、驿站,需报工部审批,且不得占用农时。”
散朝后,消息很快传遍长安。西市的张老汉正在揉面,听说减免赋税,手里的面团都差点掉在地上:“真的?陛下真的免了咱半年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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