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只留下一个被大风摧毁过的世界。
风停了,雨转为绵密淅沥,铅灰色的天空低低压着。
小满天刚蒙蒙亮就起来了,她一夜睡的都不深。
她转头枕边沉香的余韵丝丝入鼻,嘴角弯了起来,她轻手轻脚起身,没惊动家人,推开房门,湿冷空气裹挟着泥土腥气和草木的清香扑面而来。
院子里残枝断叶铺了厚厚一层,远处的老龙眼树被撕扯掉大半枝叶,光秃秃的枝桠指向天空,低洼处的积水在地上形成一个个浑浊的水洼。
套上蓑衣,戴上竹笠,小满穿着草鞋走出家门。
刚到田边,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回过头就看见谷雨,深一脚浅一脚地跟来,裤腿卷到膝盖,沾满了泥点。
“你怎么来了?”小满眉头微蹙,快步上前扶了他一把,“你的腿不是还疼着呢,地里湿滑,快回去。”
谷雨摇摇头,目光扫过番薯地,脸色瞬间白了:“阿姐,我在家坐不住。这……这番薯地怎么成这样了?”
小满看着眼前的番薯地深深的皱眉,情况比她预想的要糟糕。
番薯地里的排水沟发挥了作用,大部分垄面积水不深,但靠近坡下的几垄还是被泥水浸泡了,薯叶耷拉着,边缘开始泛黄,有些贴伏在泥地里,露出底下尚未完全长大的块茎轮廓。
烂根是必然的了,只是程度问题。
更让她心头沉重的是稻田。
尽管昨日进行了捆扎,但在昨晚的狂风暴雨下,人力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近半的稻丛倒伏在地,稻穗浸泡在泥水里,沾满了污渍。
一些稻杆甚至从根部折断,预示着彻底的绝收。
那些侥幸还站立着的,稻穗也因吸饱了雨水而垂得更低,能否顺利灌浆成熟,还是未知数。
小满蹲下身,指尖触到冰冷的薯叶,声音发沉:“排水沟只挡了大半积水,坡下几垄还是泡了。烂根是免不了的,就看轻重。”
“那稻田呢?”谷雨急切地望向不远处的稻田,话音刚落,两人都沉默了。
小满小心翼翼扶起一丛稻子,水珠冰凉刺骨。
“昨日捆扎的力道,在大风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她声音沙哑,“这些倒伏的,灌浆怕是难了,折断的,就是彻底绝收。”
说完一种无力感和深深的自责涌上心头。
这不仅仅是沈家的损失,更是那些信任她,跟着她试种番薯,精心伺候早稻的乡亲们的希望,如今,这希望蒙上了厚厚的泥泞。
“阿姐……”
谷雨来到了田边,他看着眼前的景象,脸色也白了,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将拐杖插在泥里,伸手想去扶另一丛稻子。
“别动!”小满低喝一声,声音有些沙哑,“现在动,根可能就彻底松了。等雨停停,地干些再说。”
谷雨缩回手,看着小满沾满泥水的侧脸和紧抿的嘴唇,低声道:“阿姐,这不是你的错。”
“可乡亲们信我,跟着我试种番薯,种早稻。”小满站起身,望着满目疮痍的田地,眼中满是自责,“他们把过冬的希望都押在这地里,如今……”
“阿姐!”谷雨急了,“当初是大家自愿跟着种的,没人逼他们。再说,咱们家损失也最大,货栈刚遭了抢,现在田地又这样。”
小满还没应声,身后传来脚步声。
转头望去,里正陈茂才打着油纸伞,穿着半旧的葛布长衫,裤腿挽到膝盖,同样沾满泥点。
他脸上带着惯常的属于乡村小吏那种既精明又带着几分圆滑的表情,但眉宇间也难掩愁容。
身后还跟着两个村里的老丈。
“里正叔。”小满连忙招呼,“您怎么来了?”
陈茂才收了伞,跺了跺脚上的泥,目光扫过田地,眉头皱得更紧:“昨儿多亏你家翠柳来报信,我让锣夫敲锣传话,各家都做了些防备,可这打风柴太烈,还是没护住。”
他叹了口气,看向小满,“我刚带着人转了村里的试种田,你家的情况,和大伙儿的差不多。番薯烂了三成,稻子倒伏过半,好几家都来问我,这损失……该怎么办。”
小满心头一沉,问道:“乡亲们是有怨言了?”
陈茂才看向小满,眼神复杂:“小满啊,叔知道,你让大家试种,是好心,是想带着乡亲们多条活路。这老天爷不赏脸,谁也怪不了。但是……”
这个“但是”后面,藏着的是沉甸甸的现实和可能的人心浮动。
“乡亲们现在怎么说?”小满直接问道。
陈茂才搓了搓手,有些为难:“眼下还好,大家刚遭了灾,都在收拾自家烂摊子。可等缓过劲来,难免会有人念叨……毕竟,种这些新玩意儿,是你牵头的,种子,法子,也都是你这边张罗的。现在弄成这样,有些人家,怕是连秋播的种子钱都搭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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