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攀上一处略为平缓的岩石,想喘口气。
就在拨开头顶垂下的厚密藤萝时,眼前豁然一亮——岩石背阴的缝隙里,竟顽强地生长着一棵不算高大的树!枝叶繁茂,深绿色的叶片狭长而光亮。更引人注目的是,在那枝叶间,竟垂挂着一簇簇红绿相间、外皮密布细小凸起的果实!
小满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果子她认得!每逢端午前后,村里偶尔能见到货郎担子上用湿布盖着、卖得极贵的稀罕物,叫“丹荔”或“离支”。听阿岩哥提过,云开大山深处,向阳避风的岩隙间,偶有野生的。只是没想到,在自家新得的山场边缘,竟藏着这么一棵!那会听人说这个果子可是上供的。不知道我们种不种得?
此时尚在立夏,远未到荔枝最甜的时节。小满小心翼翼地摘下一颗离得最近、颜色最红的果子。入手沉甸甸,外皮上那些小小的尖刺有些扎手。她用力掰开那粗糙厚实的果壳,里面露出莹白如玉、裹着一层透明水膜的果肉。一股清冽的、带着独特甜香的微酸气息立刻钻入鼻腔。
她忍不住咬了一小口。果肉脆嫩多汁,入口的瞬间,一股强烈的、极其鲜明的酸涩感立刻席卷了舌尖,激得她不由自主地皱紧了眉头,口水瞬间涌了出来。
这酸,直冲脑门,比自家腌坏的那坛子野梅子还霸道!但奇异地是,在这股蛮横的酸涩之后,舌根处竟隐隐约约泛起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透的回甘,像山涧最深处的一缕凉意。
“果然是‘立夏离支,酸掉牙齿’……”小满吐掉嘴里残留的酸涩,看着手中这半颗红艳艳的果子,又望望树上那累累的青红果实,一个念头忽地闪过脑海。这野荔枝虽酸得惊人,但这满树红果,还有这厚实带刺的果壳……她低头看了看脚下疏松的红砂土,又想起坡地上那些刺眼的陌生脚印。
她小心翼翼地剥出果壳里那粒深褐色、饱满光滑的果核,用衣襟擦了擦,郑重地放进竹篓最底层。又采了几片厚实的荔枝叶,盖在篓中的草药上。
当她带着草药和一肚子心事回到坡地时,娘已经除完了草,正站在垄边,脸色凝重地盯着地上那几个尚未完全被风吹散的陌生脚印。娘没说话,只是用柴刀柄重重地戳了戳那脚印旁边的红砂土,松散的土粒簌簌落下,很快将脚印边缘抹平了一些。
“娘……”小满走过去,声音有些发涩。
娘抬起头,脸上没有太多意外,只有一种沉沉的疲惫和冷硬的坚毅:“看见了?”她没等小满回答,目光锐利地扫过整片坡地,“豆种没丢,苗也只踩坏了两棵,是来探路的。”
“我想了个法子,”小满深吸一口气,把竹篓放下,拿出那几片厚实的荔枝叶,又指了指远处岩缝里隐约可见的野荔枝树,“用荆棘!坡边林子里的野荆棘,还有断肠草的藤蔓,都带刺。咱们把它们砍来,围着坡地的边缘,密密地插上一圈。再混上些带刺的酸枣枝、野蔷薇。插得深些,弄成一道刺篱笆。”
娘顺着她的手指望了望那棵野荔枝树,又低头看了看小满手中的叶子,那叶子边缘也是有小锯齿的。她沉吟片刻,点了点头,眼神里透出一丝赞许:“这法子成!荆棘刺多,牲口和人都怕扎。断肠草藤气味冲,蛇虫也避着走。再拌上些咱们的火炭菌粉撒在篱笆根下,防虫又添一道‘墙’。”她顿了顿,语气更冷,“省得有些人,总以为别人家的地是路,想踩就踩!”
“嗯!”小满用力点头,“等长生果苗再壮实点,就在刺篱笆里面,挨着边,也种上些带刺的。我看那野荔枝树的刺就很硬。”她没说出口的是,篓底那颗光滑的果核,或许就是未来的苗。
日头西斜,将晒金岭的红砂土染成一片赤金。娘俩不再多言,一个拿起柴刀走向林边茂密的荆棘丛,一个用小锄头开始在坡地边缘松土挖浅沟。砍伐带刺藤蔓的嚓嚓声,锄头挖土的闷响,在林间单调地回响。汗水很快浸透了她们的粗布衣衫,又被燥热的风吹干,留下盐白的印子。细小的刺不时扎进她们裸露的手臂和手指,带来尖锐的刺痛。
小满咬着牙,把一根根带刺的枝条用力插进挖好的浅沟里,用脚踩实红砂土。她看着脚下逐渐成型的、歪歪扭扭却布满尖刺的屏障,又想起岩缝里那棵野荔枝树酸涩的滋味。这刺篱笆,就像那未熟的丹荔,此刻只有尖锐和苦涩,但或许,坚持下去,终能守得一丝回甘。
山风掠过新插的刺篱笆,发出呜呜的低啸,像是在替这片小小的红砂土坡,发出无声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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