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阵沉缓的蹄声碾过积着薄雪的腐殖土,伴随着枯枝断裂的轻响,一头成年雄性马鹿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这头雄鹿目测体重不下三百公斤,肩背挺拔得像座小山丘,深褐色的皮毛在斑驳的日光下泛着哑光,颈下的鬃毛浓密粗硬,像披了件粗糙的毛毡。
四条腿粗壮的像是树桩子,蹄子踩在雪地里,陷出一个个浅坑,带着一股山野生灵的悍然之气。
最惹眼的是头顶那对鹿角,像是顶着两块珊瑚,在料峭的风里微微晃着。
它停在林边的空地上,先是甩了甩脑袋,抖落颈毛上沾着的雪沫,随即昂起头,深褐色的大眼睛湿漉漉的,带着一股子懵懂的好奇。
也不怕人,就那么和五十米开外的胡力大眼瞪小眼。
雄鹿的耳朵尖甚至还动了动,没有丝毫惊慌,反倒迈着蹄子,不紧不慢地又往前踱了两步。
先是定定地望着胡力那边,又低下头,用鼻尖蹭了蹭脚边的一丛枯黄的乌拉草,随即又抬起头,看向远处的胡力。
大概是在深山里待得久了,没受过人类的惊扰,不知道那些两脚直立的生物会带来什么。
寒风卷着它的鬃毛,马鹿打了个响鼻,喷出一团白蒙蒙的雾气,雾气散开时,它又往前挪了挪。
鹿角擦过一根桦树枝,带下几片残雪,依旧好奇地打量着胡力这边。
“我擦嘞...这是马鹿?”
更让他觉得新奇的是,这鹿居然不怕人。
一般野生动物,别说鹿了,就是野猪见到人,第一反应都是跑。
可这头雄鹿倒好,不但不跑,还歪着头打量他,耳朵尖一动一动的,眼神里满是懵懂的好奇。
“居然还不怕人?”
胡力舔了舔嘴唇,低头看了眼手里香辣美味的烤串,又抬头看了看那头膘肥体壮的雄鹿,手里的烤牛肉串突然就不香了。
“哼哼...那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人心的险恶。”
胡力当即站起身,随手把没吃完的烤串往旁边一塞,正好塞到田中手里。
田中正缩在火堆旁,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受宠若惊连声道。
“不...不...”
他是想说“不敢当”“不敢要”。
可胡力没等田中把话说完,就打断道。
“八嘎!不什么不?给我拿好了,等会我还吃。”
说完,他转身就朝着那头雄鹿小心地摸了过去,脚步放得很轻,眼睛死死盯着目标。
田中。
“......”
他脸上的兴奋劲僵在那里,感情就是让他拿着啊?还以为是给自己吃的...白高兴一场。
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烤肉,肥瘦相间的牛肉块,烤得外焦里嫩,撒满了香料,油脂还在往下滴。
香味一个劲往鼻子里钻,勾得田中肚子里的馋虫咕咕叫。
但他不敢吃,不过心里更加奇怪了,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张口闭口“八嘎”,对倭国人毫不掩饰的厌恶,可偏偏又留着他们的命...
田中想不通,只能老老实实地抓着烤肉在火上加热,好等那个男人回来接着吃。
胡力可不管田中心里怎么嘀咕,小心往前挪了十几米,积雪在他脚下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但他控制得很好,几乎没有什么惊动。
马鹿抬起头,深褐色的大眼睛望向胡力,耳朵动了动,但没有跑。
“这得有多傻?”
胡力心里嘀咕。
“和狍子有的一比了,话说狍子也没吃过啊,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他又往前走了十来米,现在距离马鹿只有二十多米了。
马鹿终于感觉有点不对劲了,往后退了几步,但还是没有转身逃跑,只是歪着头,一脸好奇地打量着胡力。
那眼神,好像在研究这俩腿的玩意,个子这么小,能干啥?
胡力见马鹿往后退,也停了下来,观察雄鹿的反应。
没有惊慌,没有炸毛,只是好奇的看着自己。
“行,你好奇是吧?”
胡力心里乐了。
“那你就更好奇点。”
又试探性地往前挪了几步,马鹿没动,只是耳朵竖得更直了,眼睛瞪得溜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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