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归去……
……
时值大暑,炎夏当顶,热浪自四面八方滚滚袭来。檐角的铜铃纹丝不动,只闻旷达飘逸的蝉鸣。
平平仄仄平,吟出一首绝句。
&ldo;公公。&rdo;上官密老脸堆笑,跟在六幺身后作揖道,&ldo;请公公代为传信,就说下臣誓死效忠九殿下,绝无贰心!&rdo;
抱着拂尘,六幺扫了一眼身后。好个蝇营狗苟的小人,女儿死了、后台没了就来这里献媚,真是没脸没皮。
&ldo;公公!&rdo;跟至文书院的外墙,上官密掏出一个锦盒,&ldo;公公您请看。&rdo;
好一块美玉啊。
六幺眈了一眼,就算再不舍也将目光强拉了回来。前日里内侍长,服侍了王上逾四十年的得显大人曾找他细谈。
&ldo;奴才的一切都是主子的,若起了贪念,那同主子就难成一心,这样的奴才随时都能被替代。&rdo;
当时,内侍长如是说。
&ldo;公公?六幺公公?&rdo;上官密看出他的失神,再上前道,&ldo;您看?&rdo;
&ldo;上官司马是想害小人么?&rdo;他眼观鼻,鼻观心,一脸正色。
&ldo;啊?&rdo;
&ldo;东西您收回去,最近主子心情不善,上官大人还是不要到文书院来了,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rdo;他跨进院门,充耳不闻身后的媚言。
谁曾想到,昔日门庭冷落的文书院如今已成为王朝的中心,这一切只因主子的存在啊。穿过浓荫蔽日的沿廊,六幺推开紧闭的木门:&ldo;主子。&rdo;
耳房里寂静得似已凝固,就连紫铜鼎里白烟都未有波动,屋里满是清凉薄荷香。
六幺小心翼翼地走到屏榻边,将散乱在地的杂书一一拾起。
榻上的人翻了个身,凌乱的长发与红衣交错在一起,即便睡着,也有着让人难以忽略的魔力。
主子,还没死心么?
六幺手上一滞,不由垂眸。
《年丝染文集》、《半山夜话》、《成乐别裁》……这些都是那次行军带去的旧书啊,而主子将这些翻了又翻,不过是想重温与那位同帐的乐趣。时至今日,主子还坚信那位仍在人世?
望着那一炷静香,六幺不禁唏嘘。
情啊,连他聪明绝顶的主子与其说逃不过,毋宁为不想逃。
正想着,廊外传来凌乱的脚步,榻上的人微微蹙眉,睡容很是不耐。
&ldo;慌什么。&rdo;六幺掩门而出,沉声低喝道。
&ldo;六幺大人!&rdo;小内侍满面红光,双手不住抹汗,&ldo;来……&rdo;
&ldo;噤声。&rdo;六幺狠敲了他一下,&ldo;殿下还在休息。&rdo;
&ldo;可是,来了啊。&rdo;小内侍抱着脑袋,呜咽道。
&ldo;啪!&rdo;木门被踢开,睡皱的红袍懒懒地搭在身上,凌翼然衣带未束,露出惑人的男色。
&ldo;殿……殿……殿下。&rdo;小内侍结巴道,当下扑地。
&ldo;来了?&rdo;低哑的声音透着一丝兴奋。
&ldo;是……是……&rdo;
长身微微俯下,如墨的发丝当风飞扬:&ldo;韩家小姐、来了?&rdo;凌翼然眉梢微动,俊美的脸皮隐隐颤抖。
慑于那双魔瞳,小内侍张着嘴半天发不出声音。
&ldo;韩月下来了?&rdo;他再问,双拳握起,指骨微微发白。
六幺伸出脚,踢了一下呆楞的内侍,那小子旋即如小鸡啄米般点起了头。
&ldo;来了。&rdo;凌翼然切齿低吟,桃花目里满是骇人情意,&ldo;终于回来了。&rdo;
正红长袍如疾风般掠过,震响了殿檐下的铜铃。叮叮咚咚,打破了押韵的蝉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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