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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1页）

他话没说完，军官中间已经嗡嗡地议论开来，蒋武堂伸了只手将那些议论压下。

&ldo;打扫战场，陈团长急命我把搜到的这份文件送来。&rdo;鲍廷野从衬里拿出两份文件，先递上一份。

蒋武堂展开扫了一眼，终于把刀慢慢地放下：&ldo;既有陈少堂的亲笔信，又有私印，干吗早不拿出来？&rdo;

&ldo;廷野对司令闻名已久，不想初见便是官样文章。&rdo;

&ldo;等打跑了鬼子，我会留你几天好听够马屁。&rdo;蒋武堂不客气地伸了一只手，鲍廷野乖觉地把另一份文件递了过去，那上面全是日文。蒋武堂转向龙文章，&ldo;沽宁城有会说鬼子话的人吗？&rdo;

鲍廷野径直拿回文件念起来：&ldo;兹命你部先期往沽宁潜伏，t日与海军陆战之师会合，海陆夹击予以占领。‐‐廷野粗懂一点日文，团长命我星夜赶来也是这个原因。&rdo;

蒋武堂眉头皱得更紧：&ldo;六十七团何时能到？&rdo;

&ldo;我部也是星夜兼程，以步军速度该是黎明抵达。&rdo;

&ldo;t日是什么日子？&rdo;

&ldo;既然此时沽宁还在司令手上，那该是从现在起算的任何时候。&rdo;

蒋武堂沉吟许久：&ldo;我部欢迎友军协防。&rdo;

这是一种很正式的表态，鲍廷野又行了个军礼：&ldo;团长说随司令两次北伐，快哉壮哉，此次就算是最后一战，也足慰平生了。&rdo;

&ldo;陈少堂这家伙倒还够义气。&rdo;蒋武堂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看着繁星似尘的夜色，压力越来越重，心也越来越乱，他不知道这个小小的弹丸之地，海陆夹攻，会不会是他的最后一战？

燃烧的火光下，龙文章正向阵地上的士兵传达命令：&ldo;掩体加深半米！垒墙加厚半米！别偷工减料！我不会监督，因为你们不会拿自己的命偷工减料！&rdo;他看看蒋武堂，蒋武堂点头，继续道，&ldo;干活吧！你们新来的别跟那发呆，挖土这种活没人教也会！&rdo;

一堆锹把子扔在跟前，新丁们开始干活，忽然来临的剑拔弩张让他们无所适从。几个军官风风火火地走开，简陋的阵地上忙碌起来。

&ldo;海上来的是大头，滩头交你们应付成吗？&rdo;蒋武堂在高地上边走边交代着，身边跟着龙文章和鲍廷野。

鲍廷野答道：&ldo;司令放心。团长说他多少年前就是司令的下属，这次也还是司令的下属。&rdo;

&ldo;如果六十七团先开打，蒋某人不会死在守备团阵地上的。&rdo;蒋武堂看看龙文章，&ldo;龙文章，你阴着个鬼脸干吗？&rdo;

龙文章答：&ldo;司令，您最近那个字说得太多了。&rdo;

&ldo;那我说什么？你我都不会死的，弟兄们都不会死的？我干脆说这仗就没开打，咱不过是一块儿做了个大梦？明儿早上醒来咱还在沽宁占山为王，兵不兵、民不民地做土皇上？&rdo;

龙文章看看鲍廷野：&ldo;参谋官请帮我照应一下右翼。&rdo;

鲍廷野很知机地笑笑走开。

蒋武堂瞪眼：&ldo;你支开他干吗？怕我说出格话？&rdo;

龙文章苦笑：&ldo;在下水性杨花，这六年倒换了七个码头，最后跟上司令，只因为司令的率真。&rdo;

蒋武堂大笑：&ldo;原来你小子不说死字就改说最后，那真不是我这大老粗能比的。放心，你想到最后也到不了最后，我一总说死是因为老了，你年轻得很，我保证蒋某不是你跟的最后一个人。&rdo;

&ldo;谁知道呢？&rdo;龙文章忧心忡忡地看鲍廷野，鲍廷野正和阵地上一帮军官打得火热。

&ldo;有话就说吧，现在没工夫跟你扯淡。&rdo;

&ldo;我不喜欢他，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不喜欢他。&rdo;

&ldo;你是说你不相信他。&rdo;

&ldo;不是，我是说莫名其妙的……一股憎恶。&rdo;

龙文章用的这个词让蒋武堂皱了皱眉：&ldo;你们是细瓷，我这粗瓦罐子搞不懂那门心思。&rdo;

华盛顿吴匆匆过来，龙文章拿枪托在他屁股上杵了一下，这小子早习惯这种戏谑，瞪龙文章一眼向蒋武堂敬礼：&ldo;司令，跟总部核实过了，六十七团确实伤亡惨重，已经撤防修整。&rdo;

龙文章讶然地看蒋武堂。

蒋武堂看着华盛顿吴：&ldo;我要更确切的消息。&rdo;

&ldo;查不到，前边几十万人裹着打，一个打散了的团就跟沙粒一样。&rdo;

&ldo;那份鬼子文件？&rdo;

&ldo;我让城里懂日语的商人看过，是鲍参谋官说的那个意思……我还跟总部核实了文件印章的样子，总部说没错，是鬼子陆军军部的印信。&rdo;

蒋武堂点点头：&ldo;你很细心，这么下去你能活得比他长。&rdo;

被当做反面教材的龙文章咧了咧嘴，对华盛顿吴作势要打，华盛顿吴搪一下跑开，龙文章转向蒋武堂：&ldo;你不相信姓鲍的？背后搞这些花样？&rdo;

&ldo;我不信姓鲍的，可我信姓陈的，当年我被发配到沽宁，他那边险些兵变，我没让他动，死定了的人不该再拖人下水，你没跟我打过仗，不知道什么叫过命的交情。&rdo;

龙文章有些不满：&ldo;那我们现在在干什么？&rdo;

蒋武堂苦笑着拍拍龙文章的肩：&ldo;我搞这些花哨，因为我只想这事情是假的，假了，沽宁就兴许还能保住……我多希望这事是假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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