葭音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感觉后背生起一道凉风。
“那女子是为何要自尽?”
“我也不知晓。不过隐约听人说起过,她好像是被夫家甩了。唉,其实也不能说是夫家,大约二十年前,有一位衣着不凡的男子经过我们村儿,在余家宿了小半个月——就是出事的那户人家。这一来二去,余小娘子就和那男人看对眼儿了。可那有钱男人却是个极为薄情的,没多久就销声匿迹了。余娘子大着肚子一个人剩下小孩儿,许是忧思成疾,年纪轻轻就寻了短处。”
镜容的眸光动了动。
“你说那户人家,姓余?”
“是啊,正烧纸钱的是余大郎和余二娘子,出事的是余小娘子。那余小娘子真是生得貌美如花,只可惜红颜多薄命啊……”
光是听那人的描述,葭音便觉得十分痛心。
她没有注意到,镜容面色的变化,追问道:
“那余小娘子的孩子呢,也是同他娘亲去了吗?”
“这我就说不上来了。余家人找到余小娘子时,只看见小娘子的尸骨,未曾见到婴孩。许是她也于心不忍,舍不得杀死襁褓中的胎儿,将亲生孩子偷偷藏到别处;亦或许,那孩子的尸骨早就被狼叼了去……”
深山老林的,说不准儿有多少老虎,有多少饿狼。
也许那孩子早死在二十年前的冬日。
与镜容相处久了,葭音觉得自己愈发悲悯,愈发听不得这些话。她觉得胸口处闷闷堵堵的,十分难过。
便轻轻扯了扯佛子的袖子,道:“镜容,我们走吧,别看他们了。让他们安静地烧纸吧。”
他站在原地,未动。
眼神中带着探究,望向正在烧纸的二人。
“镜容,你怎么了?”
他轻抿着唇,一言不发地凝望着那火光。片刻,低声道:
“我想去拜访拜访余家人。”
少女稍稍一愣,旋即反应过来。
镜容定也觉得这户人家十分可怜,去送上关怀是应当的。
谁叫他是救苦救难、关爱世人的镜容圣僧呢。
他们站在不远处,等那两个人烧完纸。
余大郎的脚有些跛,得二娘扶着,才慢吞吞地从地上站起身来。
他们也看到了树下的镜容与葭音。
“圣僧,夫人?”
对方面上依稀挂着泪痕,眼中有错愕之色。
面对眼前这两位泉村的恩人,余家的人也是分外客气。葭音与镜容并肩走着,跟着大郎二娘进了屋。
屋子不甚大,也不算是特别小。
虽然看上去十分简陋,却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温馨之感。
若没有那件事,这定然是一户十分幸福美满的人家罢。
葭音暗暗在心底里感叹。
一走进屋子,她就看见坐在房间正中央、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听见动静,老者缓缓转过头,眼神木讷,在看见葭音的那一瞬,原本死气沉沉的眼底里突然激动地泛起一层波澜。
“三、三娘……我的三娘……”
余大郎上前,安抚着母亲,“阿娘,这不是三妹,是林夫人,是咱们村的大恩人。”
言罢,又十分抱歉地转过头,同葭音解释道:“三妹出事时,也是与夫人一般大的年纪。我这个母亲岁数大了,时常想念三妹,遇见年龄差不多的姑娘,总会想成是三妹……”
正说着,他忽然落下一滴泪来。
中年男人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朝葭音挤出一个尴尬的笑。
葭音也朝他温柔地笑笑,表示没关系。
她忽然注意到,身旁的镜容,面色似乎有些奇怪。
他一直没有说话,默不作声地,凝望着椅子上的老妇人。他似乎有话想讲,却只是抿了抿薄唇。二娘端着一壶茶走过来,招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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