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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ldo;阁下谦虚了。&rdo;荀子的眼睛里盛了异样的情绪，道：&ldo;经过方才的事端，可见阁下是满腹学识之人，正好，老夫有一惑，想请教一二。&rdo;

韩非颔首，&ldo;请先生示下。&rdo;

荀子上前一步，徐徐道：&ldo;当今天下正逢乱世，格局瞬息万变。强国兵戎相向，弱国无还击之力，喘息于夹缝之中，维存于朝夕之间。敢问阁下，如何使强恒强，弱变强?&rdo;

这个问题属于见解一类，不像诗经论语里出一句问下一句，答案是死的。它没有正确答案，但却能从回答中看出个人见解，孰高孰低，孰狭孰广。

韩非不知对方来历，但问题来了总得答回去。于是沉思半晌，抬眸回道：&ldo;天地之法，执行不怠。国无常强，亦无常弱。在下以为，奉法者强则国强;奉法者弱，则国弱。&rdo;

空气凝滞了片刻，随后便被荀子的朗声大笑打破，&ldo;好一个&lso;奉法者强则国强&rso;!&rdo;他将手负在身后，转身正视韩非，&ldo;还没请教阁下尊名?&rdo;

韩非明显感觉眼前的人与之前那群看客不一样，一字一句都不乏大家风范，但他为人谨慎，便没有问其他的话，只是像先前一样拱手，如实道：&ldo;在下韩非。&rdo;

&ldo;韩非&rdo;荀子琢磨了一下，又问，&ldo;王室中人?&rdo;

韩非的眼神暗淡了几分，&ldo;是。在下排行第九，无甚作为。&rdo;

荀子眼中流露出惋惜，笃定道：&ldo;韩王没有重用你，是韩国的损失。&rdo;

随后十几年的时间，韩王的确身体力行地证实了这句断言。并诠释他如何把自己的骨肉，救国的栋梁，亲手逼上梁山。

然则彼时韩非还年少，还没体会到这句话的含量，只是谦逊道：&ldo;先生谬赞了。&rdo;

荀子接着先前的话，道：&ldo;年纪轻轻，见地深远，不过谋略上还欠点儿火候。若你愿意，可到极东桑海，老夫愿与你探讨一二。&rdo;

称谓从&ldo;阁下&rdo;变成&ldo;你&rdo;，韩非听出对方收徒的打算，但打量他的衣着，又不像是韩国人。

便开口道：&ldo;敢问先生大名?&rdo;

荀子三指抚上胡须，道：&ldo;赵国，荀况。承蒙公卿们看得起，叫我一声&lso;荀子&rso;。&rdo;

荀子生于赵国，却长居桑海。脾气怪且倔，许多人慕名拜师，都被拒在门外。用现在的话说，那便是有精神洁癖，凡与他不同道的人，他都避而远之。

韩非大惊，没想到他崇敬多年的对象，竟与他在韩国大街上相遇。

腾的跪下，额头贴地，&ldo;韩非拜见荀夫子!&rdo;

荀子受了他这一拜，面色微微缓和，&ldo;老夫一句话你便相信，万一我是行骗的术士，你堂堂王孙中了圈套，岂不麻烦?&rdo;

韩非摇头，笃定道：&ldo;若真要行骗，应对太子或者四公子下手。韩非乃无名之辈，身量轻，权位低，对韩非使骗术捞不着好。所以，先生定是荀夫子!&rdo;

&ldo;果敢且干脆，以你的年纪，有这样的气魄不容易。&rdo;荀子欣慰点头，亲手将他扶起，道：&ldo;不过，你还没给老夫答复。&rdo;

韩非怀才不遇，荀子是头一个肯定他才学的人，胸口堆积了多年的情感陡然爆发，定定望着荀子。

&ldo;学生，愿往!&rdo;

荀子答应等候韩非五日，五日过后，一同驾车赶往桑海。

韩非上报韩王，没说荀子想收他为徒，只透露想游学四方的志向。韩王本没多重视他，便二话没说，置了些盘缠，随他去了。

连红莲也懂事地不哭不闹，只让他照顾好自己。说她在冷宫里遇到一个白头发的少年，对她很好，可以代替哥哥照顾她。

一切顺利得超乎想象，不过，仅限与张良告别之前。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没话说……

第10章韩非年少遇恩师（三）

这两年，庭院的梨树越发茂盛，暮春之时，堆满枝头的花便窸窸窣窣落下，铺了满地，宛若深冬白雪。

韩非到时，张良正靠在树下看书。他钻研得认真，花落到身上也没注意。头上别的还是那支白玉簪，一袭淡青色的衣衫，在皑皑落花之中，美好得不可方物。

韩非走近，轻声一唤：&ldo;子房。&rdo;

张良闻声抬头，惊愕道：&ldo;韩兄怎的来了?&rdo;

那天是三月初五，并不是两人相约见面的日子。

&ldo;来看看你。&rdo;韩非拈去他发上的落花，坐在他身旁，手枕着后脑勺靠上树干，&ldo;你今日怎不在书房?我找了一圈儿也不见人，还以为你出了门。&rdo;

看似十分轻松的寒暄，却是风雨前的最后一丝暖辉。

张良没有察觉，只慢慢把竹简卷起来，道：&ldo;子房今日看书，突而想起去年韩兄在此处送子房玉簪的情景，一时怀念，便来了院庭。&rdo;

&ldo;哦‐‐&rdo;韩非笑得不怀好意，&ldo;原来子房是睹物思人。&rdo;

张良大方承认，浅浅一笑，&ldo;没错，不料还真见到了正主。看来子房以后得常来了。&rdo;

韩非的笑容褪去，神色蓦然哀伤，望着树上繁茂的枝桠，问道：&ldo;子房，你可知梨花么?&rdo;

张良从土里拾起一朵，拈在指间端详，轻轻一嗅，道：&ldo;梨花色白，有&lso;清白皎洁&rso;的意思。&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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