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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章（第1页）

&ldo;侯爷，只怕是人亡了，政也跟着息了。这天下哪天不是凭实力说话，既然人家已经不讲理了，你去了就会讲理不成。把自己白搭进去而已&rdo;。紧急时刻，梅老爹的胆子也大了三分，哑着嗓子喊道。

&ldo;政息人亡&rdo;？武安国愣了愣，热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的流下来。自己数年的青春赤诚啊，仅仅换来了这样一个结果。

擦了擦眼睛，他跳下马，走进了路中央的宋记珠宝店。

店铺的掌柜见布政大人上门，赶紧迎了出来，一声招呼，珍珠、玛瑙、翡翠、宝石，一件件摆在武安国面前。

结婚以来，自己还没给刘凌买过首饰呢，武安国抓起一件珍珠项链，轻轻的放在白丝绒上，数十颗浑圆的珠子映着窗外的日光，闪出醉人的光化。

这件珍珠带着刘凌的颈子上一定很美，妻子是江南女子，皮肤白皙而柔滑，如再配一对绿宝石耳环，更是动人，含嗔带怒的笑容在武安国眼前一一闪过。

这把金锁，就买了给女儿吧，大户人家的孩子，谁不配把锁子。自己一直觉得这东西不卫生，不让给孩子戴，希望这锁子上的莲花可以保佑孩子一生平安。

这支步摇，可以给女儿作为十六岁礼物，待到及妍，让她去北平读书。自己选一个如意郎君出嫁。

妻子，女儿，女儿，妻子……。梅老爹擦了擦头上急出来的汗水，欣慰地笑了。

林林总总挑了一堆，掌柜的不住念佛，算盘噼里啪啦，已经不知道该打多少折为好。

武安国用鹅毛笔签了个字条，和珠宝放到一起包了。又从口袋里找出一张银票，塞在掌柜的手里，微笑着叮嘱道：&ldo;麻烦您老派人送到我府中，剩下的钱赏给伙计们喝酒&rdo;。

说完，大步出门，牵过奔雷，上马，慢慢分开人群，向城外跑去。

&ldo;侯爷去哪&rdo;？梅老爹一愣，大叫着追了出来。

&ldo;去我该去的地方&rdo;，武安国在马背上转身，俯首。对着梅老爹，对着古城，对着自己在茫茫人海中的家。

今生负你良多，临别，留些饰物，前方岔路，彼此存个念想，珍重。

&ldo;我的傻侯爷哎&rdo;！偷看了主人字条的梅老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拍着大腿，放声嚎啕。

奔雷明显已经不是壮年，才跑了几里，鬃毛已经被汗水打湿，一络络贴在脖子上。武安国也不复当年勇武，跨在马上疲态尽显。一人一骑迤逦来到江边，昔日繁华热闹的客货码头半只船影不见，点点白帆漂在江面上，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ldo;船家―――，船家―――&rdo;！武安国急得大叫，今天真是遇见鬼了，非但私家船只没了踪影，官船也不知被哪个官吏给偷偷调走，自己治下一向吏治清廉，也不知哪个有如此大胆。就在他于江边上兜来转去，急得跺脚之时，一只快舰顺着风从江边飘了过来。

&ldo;船家――&rdo;武安国用力挥动手臂，唯恐对方看不见自己，忽然，他的胳膊僵在了半空中，很快软软的垂了下来。此时他又唯恐船上的人看见自己了。这船他认识，是他自己设计定做得，夏天时还带着妻子到江上兜过风，神仙眷属羡刹一江鸥鹭。今天平安公主刘凌就与当日一样站在船头，怀里抱着小武铮，苍白的脸无一点血色，弱弱的身子骨在江风中不住颤抖。

&ldo;凌儿，――&rdo;武安国不知如何向妻子解释现在的行为，嘴唇嘟囔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想是在他冲出府衙瞬间，已经有人跑去给刘凌送了消息。知道栏他不住，所以刘凌才抢先一步来到码头，把往来船只全打发离岸，硬堵了他在江边。

&ldo;好个狠心的蠢贼&rdo;！刘凌面如冰霜，开口骂了一句，眼泪顺着两腮不住滚落。

&ldo;凌儿，我，我只能这么做，事情致此，已经没有了选择，大伙在天之灵都在看着呢&rdo;！武安国不知如何安慰妻子，手忙脚乱的去搀刘凌上岸，接连几次，都被刘凌躲开，夫妻二人一个在船上，一个在栈桥，四目相望，竟无语凝噎。

&ldo;这船，这家，孩子，还有我，你都不要了&rdo;？刘凌哽咽着问，凄凉的声音让人闻之心碎。固定缆绳的水手第一个受不了，抛下手中的活儿，钻进船舱，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ldo;我，我也知道这样对你不起，但不能让常茂他们白白流血，皇上不会放过新政的，他已经发现了新政对朱家基业的威胁&rdo;。武安国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妻子看看，新政和家之间，他着实难以取舍。

刘凌一纵身上了栈桥，&ldo;这船给你，你说过这是最快的帆船，无论顺风逆风，江上没船能快得过它&rdo;！

我，武安国走也不是，不走又不甘心。看着妻子哭红的眼睛，看着襁褓中的女儿，进退两难。擦了把泪，咬着牙就要往船上走。

&ldo;你去，你寻死，看皇上能不能因为你赤心为国就肯放弃他出口成宪的权力，看你的血能唤醒多少看热闹的人&rdo;！刘凌冲着他的背影生气地喊。

&ldo;哇----&rdo;，小武铮哭得恰到好处，手脚不断在刘凌怀里蹬踩。于睡梦当中被母亲用力掐了一把屁股，叫她如何能不抗议。

&ldo;风大，你先上岸吧，别吹着孩子&rdo;，武安国转过头，笨笨地对妻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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