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这样的场面,是最鲜活、最有生命力的吗?”莫悔笑得很灿烂,眸内是了无生趣。
鲜活?生命力?这是什么古怪答案。单子敏微愣,索性沉默地看着莫悔,等待他的解说。
“每次看到她们拉扯头发、疯狂叫骂,还有老婆教训老公的泼辣架势时,我就觉得生活真是美好啊。”
单子敏无语,莫悔也没再解释,懒洋洋靠在椅背,“单大哥,你跟我姐夫同岁,我姐夫的子女绕膝了。你怎么还是一个人?”
单子敏身形一滞,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爱情可遇不可求,你以为谁都能有幸遇上那个你愿意一生守护的人。莫悔,你自己也不是如此吗?”
莫悔把鞋脱了,腿没大没小地放在单子敏的双膝上,“我也不需要爱情,有个像姐姐那样的女人有什么好的,没看到把我姐夫那样清隽高贵的男人也直接跟整成了一普通的家庭妇男。爱,一个人就不该去改变他,不是吗?这两个都为对方改了太多东西。”
“但这一生他们这样的人,我们也只能遇上一对。他们遇上了,别人就再也插不进去了。”单子敏淡漠道。
莫悔连忙坐直,大呼:“单大哥,你不会也爱上我姐姐了吧?你可别,他们那两个悲剧的人生,还是别再有突变了。我心里承受不住,再说到时候我姐她红杏出墙了,姐夫委托我去捉奸,我也不好拒绝是不?单大哥,我可不希望你出现在这里。”
莫悔指了指自己手中刚才拍了精彩画面的单反。
单子敏笑笑,不想再停留在这样的话题,随口道:“去我家吧,顺便替你处理一下伤口,这样流血也不是办法。”
莫悔耸耸肩也不反对
单子敏的房子很简单,就两室一厅,在纽约市普通偏上乘的一家小区里,但保全和物业服务却是上乘的。
莫悔不是第一次来这里,相反这几年他经常来这里晃荡。他两手插在口袋里,步履拖沓地在这一房一厅和厨房中打转着,为什么是一房一厅,因为单子敏的房门是紧锁着的,每次来都是如此。
“单大哥,你这屋子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人气都没有,冷冷清清的。”莫悔转悠一圈后,一点不生殊的直接拉过椅子,一屁股重重地坐下,嘴里抱怨道。
单子敏浅浅地笑着,给莫悔倒了杯水,看着他仰头喝下,有水渍沾染上他脸颊边的伤口,血丝又渗了出来。
“你这里的水真难喝。”一杯满满当当的水下肚,重重将杯子放置桌面,发出巨大的声响。这声音让注视莫悔的单子敏愣了下,回神。
“唉,跟我姐一样,动不动就神游。”莫悔也没多在意。
“我还是先帮你缝你的伤口吧,要是感染了你就有毁容的危险了。”单子敏突然说道,对这个大男孩一样性子的男人表示无语。
“男人的脸毁就毁,反正也不能当饭吃。不过,为了我的女顾客们的福利,最好还是保持原样的好。来吧!”莫悔嬉皮笑脸,毫无顾忌地直接仰着脸,用最无防备的姿态,两眼如墨地看着上方。
单子敏突然有些佝促了起来,走到莫悔面前,撞进莫悔明亮黑发的眼眸,连忙敛下眼皮,脸上也泛起一阵浅浅的红晕。
“单大哥,你看男人都能看脸红,真害羞。”莫悔笑了起来,打趣道。这个单大哥他也是在父亲住院那段时间才慢慢熟起来的,才发现原来平时冷淡少话的无趣男人,其实也有很多可爱的一面。比如,他的厨艺极差,所以他家的厨房和厨具都是一种摆设;再比如,他好像一直没有女友什么的。
单子敏把家里能缝合伤口的工具拿出,快速地在莫悔眼前消毒。
看到这样的画面,莫悔打了个寒颤,泛着幽光的剪刀、尖得可怕的细针,还有那丝丝缕缕的缝合线,以及锋利无比的刀子跟一大堆乱七八糟却同样吓人的器具,说实话,莫悔长这么大,首次被惊吓到了!
“单大哥,我们不用麻醉?”他问,目光停留在长长的细针上,这细针穿过皮肉一定很痛,心里带点希翼地问。
“这么小的伤口,就不用麻药了吧。放心,我动作很快,不会疼的。”随着单子敏话音落下的,是尖尖的针头,刺进莫悔脸上的皮肤,再轻轻抽出,细细的线穿过皮肤的感觉,让莫悔脸皮抽搐起来。
痛,真是好痛!是谁规定男人一定要将痛往心里藏,不能叫出来的?他现在连杀人的冲动都有了。
“疼……”莫悔尖叫起来,龇牙咧嘴着,感觉热热的液体顺着脸颊直流而下,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了。
“一个男人竟然能惨叫成这样,丢不丢脸?”单子敏无奈地停下手,不敢再牵动针线,在客厅时里打转,要找出麻醉药的位置,毕竟不能只缝到一半,另一半留着开口笑。
“左边柜子第二格。”半边脸沾满血的莫悔淡定回答,不是单子敏记忆力不好,是因为他惊慌起来,就跟个迷路的孩子一样,四处乱闯。他可不想流血而亡,所以还是先提醒为妙。因为他记得上次受伤的时候,单子敏把用过的药箱放在那里。
单子敏按着莫悔的提醒,果然找到要找的医药箱,连忙拿出干净的纱布还有消毒伤口的药水,以及缝合伤口的医用针线。
“你怎么知道我的麻醉药的位置?”单子敏后知后觉地问,快速而轻柔地为莫悔消毒伤口,然后注射适量的麻醉。
莫悔懒得回答他,用一种我又不是白痴的眼神回答他,然后忍不住提醒了声,“那个,等会缝伤口的时候,要不轻一点,要不直接先把我敲晕吧。”他受不了皮肉之苦啊,特别还是单医生手下的皮肉之苦。
“我会很小心的。”单子敏保证道。
莫悔不答,某某次之前他也是这么保证的,他对他的保证完全免疫。而单子敏显然根本没注意到莫悔的想法,自顾自地说道:“你跟总裁一样怕疼呢,他也是一有伤口就呱呱乱叫的那种。”
“我姐夫不是怕疼,是怕你给他缝针。世上没几个人在你的针下能淡然处之,除非是昏迷了或是僵尸。”莫悔没注意到他提章凌硕的时候,语气特别的温和。
“真这么糟糕?”单子敏有些受伤地问。
“虽然我很想安慰你,但我必须实话实说,你的缝合技术确实有点差劲。”莫悔直言不讳。
单子敏闻言朗笑出声,笑声不同于莫悔的爽朗直接,是那种温温和和的笑声,略带着磁性的暗哑。
“单大哥,你不寂寞吗?一个人住!”莫悔微愣地看着带笑的男人,这个男人一直泛着淡淡的愁悒,像隔着层轻纱,让人摸不透真实的他。相处几年,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开怀,而令他开怀的还是自己,这个认知让莫悔也微微勾起唇角。
这阳光的大男孩问他寂不寂寞?当然会寂寞,会孤单,但是心里住不下新的重要的人,他的心里只能空着位置,想着故人。开朗如莫悔,一定不会明白他晦涩的心境吧?他发现他有点喜欢和莫悔交流了,没有压力,全凭心意。
“寂寞。”
莫悔以为单子敏不会回答这样的问题,但他答了,苦涩的两个字,寂寞。是啊,这个男人一直是寂寞的,自第一眼看到他,他就有这样的感觉,现在这样更深了,“要不单大哥,我跟你一起住吧。你这里离我的咖啡馆也近,我上班很方便。你正好也可以有个伴!”
“莫悔……”单子敏低喃,他的寂寞不该染上这个爽朗阳光的大男孩,可是他在黑暗里待的时间太长太久,第一次有人捧着暖暖的阳光走到他面前问他要不要接受阳光。怎么能不需要呢?哪怕这段阳光只是一刹那,他也是想要拥有的,能温暖一时片刻,他也是愿意的。
得到单子敏点头的那一刹那,莫悔突然发现自己竟然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他是不是刚才失血过多,从而产生的异常反应。
莫悔搬得十分神速,第二天就兴高采烈地提着一个大的行李包出现在单子敏的房门前,用着十分嚣张的姿势按响门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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