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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窈闻声抬头，说道：“陈大夫！我做了新菜品，想来镇上试试运气，您快请坐。”

陈千远一听有新吃食，顿时来了兴致，“哦？有新菜？快说说都有什么。”

林窈开始报起菜单：“早饭有扁食和水晶粉，可以单点，也能搭配，有清汤、红油和酸辣口味。午饭有盒饭，有蚂蚁上树、红烧肉、肉沫茄子、干煸包菜，还有猪骨汤。”

陈千远略显惊讶，这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还挺能折腾，说道：“嚯，菜品不少呢。那我先来份扁食和水晶粉，做成酸辣口味的，这味道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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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盒饭

有了扁食的加入，摊位前吸引了不少人驻足。林窈抓住机会推荐水晶粉，煮了一大碗酸辣粉。但凡有人流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她便夹出一些放在棕叶芦上供客人品尝。一上午的工夫，带来的五大捆水晶粉便销售一空。

巳时末，前来赶集的人渐渐散去，林窈摊位前的顾客也少了许多。这半天下来，刘旭算是见识到了林家摊子的火爆，难怪当初林家二房被分出去时，孤儿寡母，穷得叮当响，可这吃食生意才做了没多久，竟连驴车都买上了，日子眼见着越过越红火。他瞧了瞧正在加热饭菜的林窈，又低下头，继续认真清洗手中的碗筷。

林窈从驴车上把酸豇豆拿了下来，吩咐王小鱼每桌都放一罐酸豇豆。之前，林窈一口气做了三大缸泡菜，起初只是打算包在苕皮里增添风味。但听林诚说，镇上东面有一家店，卖了十年咸菜，一份咸菜能卖到两文钱。既然咸菜受众这么广，她的泡菜或许也能打开市场。现在把酸豇豆放在桌上和小摊上供大家免费品尝，就是想先摸摸大家对这种口味的接受程度。

没多久，菜饭都热好了，几道菜的香气相互交织，勾得人直咽口水。林窈让王小鱼和刘旭他们俩自己挑选爱吃的菜。王小鱼早摸清了林窈的性子，挑了她没吃过的蚂蚁上树和干煸包菜，又加了一个最爱的红烧肉。可刘旭毕竟第一天来上工，怕吃太多惹林窈不高兴，只选了干煸包菜。林窈见他正是能吃的年纪，米饭倒是满满一碗，菜却只挑了素菜，便舀起一勺红烧肉，码在他碗里，说道：“阿旭哥，别见外，一会儿还有得忙呢，多吃点。”

“够了够了。”刘旭本想少吃点，没料到林窈直接往他碗里码几大块红烧肉。这么多肉，也就阿爹上山打到野猪的时候，他们家才能吃上一回。想起阿爹，刘旭眼眶一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赶忙低下头，闷头吃饭，生怕林窈和王小鱼瞧见他这副窘态。

林窈忙得脚不沾地，没留意到刘旭的异样，王小鱼却敏锐察觉到刘旭的情绪突然低落了下去。她一头雾水，还以为刘旭是怕吃多了林窈会嫌弃，便解释道：“阿旭哥，师父可大方了，不会怪你吃得多，只要咱们好好干活就行。”刘旭没敢抬头，只是含含糊糊应了声“好”。

三人迅速吃完午餐，便着手准备售卖盒饭。

午时一到，在镇上做工的人就到了午歇的时候，不少人开始到街上觅食。林窈见大街上又热闹起来，赶忙扯着嗓子吆喝：“盒饭！盒饭！有肉有菜！还送肉汤！”

徐木是镇上颇有名气的木工。今日，他刚和学徒给曾员外家做好三把玫瑰椅。曾员外家催得急，说是家中小娘子在别处瞧见这玫瑰椅，觉着好看，吵着也要。曾员外家有三位小娘子，干脆一人一把，省得日后争抢。虽说时间紧迫，但曾员外出手阔绰，徐木工便接下了这单活儿。他带着两位学徒熬夜赶工，今儿可算把三把玫瑰椅完工了，这会儿饿得肚子咕咕叫。

徐木在街上走着，路旁的店铺和小食摊他都吃过，毫无新意。眼看着就要走到街道的尽头，眼瞅着快走到街道尽头了，一旁的张帆饿得受不了，提议道：“师父，要不咱去滋味馆吃？”

徐木工不是那种苛待学徒的人，这单活儿交付后，给两个学徒每人发了三百文工钱。这俩徒弟难得有这么一大笔钱，早想着去好好搓一顿了。徐木工也知道自己徒弟的心思，本想着滋味馆也不错，正要点头，郑道眼尖地瞧见一个从没见过的小摊子，“师父，那儿有个新摊子！”

林窈见迎面走来三人，满脸热情地介绍今日菜色：“小摊的盒饭可以自选荤菜，荤菜有蚂蚁上树、肉沫茄子和红烧肉，素菜是干煸包菜。一荤一素八文一份，两荤一素十三文，三荤一素二十文，还送一碗肉汤！”

徐木对这些没听过的菜挺感兴趣，“你这菜名听着挺新鲜，给我来份蚂蚁上树、红烧肉和干煸包菜！”张帆也要了和徐木工一样的菜，郑道则只要了一荤一素，荤菜选的红烧肉。郑道平日里节俭惯了，今儿赚了钱，也想改善下伙食，但他可不敢像张帆那般大手大脚。张帆是家中独子，父母健在，自己家里还有七十岁的奶奶和五岁的妹妹，得省着点花。

盒饭的饭菜在家就提前做好了。三人点完菜，王小鱼和刘旭分工协作，一个装饭菜，一个盛汤。徐木工一上午忙得脚不沾地，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瞧见刘旭端来的汤，终于感觉喉咙的干燥，他喝了一大口，热汤顺着喉咙滑下，一直紧绷的肌肉瞬间放松了不少，他忍不住赞叹：“小娘子，你这汤不赖啊！”

林窈把装好的饭菜端上桌，笑着说：“客人要是喜欢，还能加！小摊的猪骨汤免费续！”

徐木三人看着桌上的饭菜，立马把猪骨汤抛到了脑后。汤汤水水的，哪有米饭和肉菜实在。尤其是张帆和郑道，两个半大小伙子，正是食量惊人的年纪。郑道瞧着油亮的红烧肉，狠狠咽了咽口水，都记不清自己多久没吃过这么大块的肉了。等师父一动筷子，他立马夹起红烧肉往嘴里送。他不像一旁的张帆狼吞虎咽，而是细细咀嚼，感受着猪肉的软糯，轻轻咀嚼就要在他的嘴里融化。郑道品味着口中咸甜交融的滋味，觉得这是自己记事以来最幸福的一天。

徐木和张帆比郑道多要了个蚂蚁上树。红烧肉他们吃过，可蚂蚁上树两人都没听说过，所以第一口都尝的是蚂蚁上树。徐木把蚂蚁上树送进嘴里，嚼了几下，惊叹道：“嘿！这玩意真神了，滑溜溜的，那股香辣劲儿，在嘴里就跟蚂蚁在树上乱爬似的！”张帆也吃得满脸惊喜，一边点头，一边含糊不清地附和：“就是就是，师父，您可真会选！”

徐木佯装要打张帆，虚指了一下，笑骂道：“你这小子，马屁拍得震天响。”张帆嘿嘿一笑，从碗里夹了一大筷子蚂蚁上树到郑道碗里，“阿道，你也尝尝，这味道可好啦！”

“多谢。”郑道接过张帆夹来的蚂蚁上树。张帆为人豪爽，有啥好吃的总惦记着他，两人情同手足。郑道挑起一筷子，送入口中细细品味。可刚一入口，就被辣得龇牙咧嘴，赶忙端起桌上晾凉的汤水，喝了一大口。张帆瞧见郑道被辣得满头大汗的狼狈样，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

林窈的套餐里只有两块红烧肉。郑道再如何细嚼慢咽，也很快就吃完了。就着红烧肉，他吃了大半碗米饭，剩下的米饭只能就着干煸包菜吃。干煸包菜虽是素菜，可林窈放了不少猪油，每一片都泛着诱人的油光，边缘微微焦糊。郑道把米饭和包菜搅拌在一起，送入口中。先是感受到包菜的爽脆，接着茱萸的香辣味在舌尖散开，这股辣味让他越吃越上瘾。郑道从未想过，素菜竟也能如此下饭。

林窈在摊子上看着郑道、徐木、张帆三人吃得津津有味，心里踏实了不少。看来自己做的菜很对原住民的口味。她收回目光，继续扯着嗓子吆喝：“新鲜热辣的盒饭！有肉有菜，肉汤免费喝！”

陆续有路过的人被林窈的叫卖声吸引过来。原因无他，免费的肉汤实在是吸引人。小摊的座位很快就坐满了。徐木三人见人越来越多，自己也吃得差不多了，便把最后几口饭扒拉进嘴里，让出了位置。王小鱼把他们用过的碗筷收起来，递给刘旭去清洗。可郑道却没马上离开，他犹豫了一下，走到林窈面前。林窈抬起头，瞧见本应离开的郑道来到了自己的摊子前，问道：“客官，您有啥事儿？”

郑道搓了搓手上的老茧，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知摊主能不能单独卖我几块红烧肉？今儿吃了您做的红烧肉，软糯可口，我想着我家阿奶和小妹肯定爱吃，想买几块回去给她们尝尝。”

“当然可以！红烧肉两文一块，您要几块？”只要是来消费的，顾客想怎么买，林窈都欢迎。

郑道伸出手比了个“六”，“六块！”难得赚了点钱，他可不能自己一个人在外吃独食，得带点回去给阿奶和小妹尝尝。

“好嘞，单卖六块红烧肉，一共十二文。”林窈从背篓里拿出棕叶芦，把红烧肉包好递给郑道。郑道接过包好的红烧肉，从怀里掏出一个破旧的袋子，仔细数出十二个铜板，递给林窈。付完钱，郑道跑到徐木身边，“师父，我……”

徐木知道郑道这孩子向来有担当，吃到好东西就惦记家里的奶奶和小妹，“去吧，趁肉还热乎，赶紧拿回家给你阿奶和小妹尝尝。今儿你就回家休息一天，明天再来上工。”他又看向一旁正眼巴巴盯着对面汤饼摊的张帆，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笑骂道：“你这大馋猫，还没吃够啊？没吃饱回家吃去，今儿不用上工。”

张帆嘿嘿一笑，行了一礼，“多谢师父！”转身快步跑了几步，追上了郑道——

作者有话说：许之珩：闻着味我就来了

第36章粉蒸肉

许之珩今日从武馆出来，听到两个小子正在讨论中午吃菜为何叫“蚂蚁上树”，听着很是新奇，便多问了几句。听说是在东街汤饼店对面的小摊上买的，便也想去尝尝。没想到走近一看，竟是林窈的摊子，“林小娘子，今日卖的是什么？”

林窈听到声音，赶忙抬起头。眼前这位可是她的大恩人兼重要合作伙伴，在她眼里，许之珩简直就是个行走的“钱袋子”，恨不得把他供起来。她满脸堆笑，“许公子！今儿个卖的是盒饭，量大管饱。只是公子来得稍迟了些，现在就剩蚂蚁上树和干煸包菜了，可来要一份？”

“无妨，给我来一份！”许之珩就是冲着“蚂蚁上树”来的，正巧可以尝一尝。当林窈端来一大碗水晶粉时，他明显愣了一下，“竟是用水晶粉做的，可这道菜为何叫‘蚂蚁上树’？”

“公子您瞧，这肉末紧紧贴在粉丝上，远远看去，形似蚂蚁爬在树枝上，因此得名‘蚂蚁上树’。”当然，还有另一种说法，林窈没说。据说这道菜与元代戏剧家关汉卿笔下的窦娥有关，窦娥的婆婆生病，家中只剩一小块猪肉，窦娥便将肉切成末，和粉丝一起炒制。婆婆眼花，误以为粉丝上的黑点是蚂蚁于是这道菜被称为“蚂蚁上树”①。

许之珩没想到缘由如此直白，不禁赞叹：“林小娘子好巧思！”他夹起一筷子水晶粉送入口中，辛辣的味道在舌尖蔓延，让原本有些疲惫的他精神一振。他向来偏爱辛辣口味，只是到了南方后，饮食多为甜口，他也就入乡随俗了。今日难得吃到合心意的饭菜，登时胃口大开。

林窈卖完最后一份饭时，许之珩也吃完了碗里的饭菜。他把碗筷递给一旁的刘旭，“林小娘子，这个月十五，擒虎武行要去府城参加比武大赛，不知能否请娘子负责这一趟的餐食？”

这突如其来的大单子，让林窈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许之珩简直就是她的活财神啊！她连忙应道：“好嘞！不知公子需要多少人份的餐食？在吃食方面可有什么要求？”

许之珩略微思忖，这一趟去的大多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又是去比武，体力消耗大，自然是油水越足越好，“我们一行十八人，按三菜一汤准备，两荤一素就行，肉菜分量要足些。我们照价付钱，这是五两银子作为定金。”放下定金后，许之珩目光一转，又道：“只是我的那份……”

林窈见状，有些哭笑不得，这人可真是该省省该花花。她连忙说道：“公子的那份自然是不收钱的。”

许之珩爽朗一笑，“我就知道林小娘子最是守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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