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普顿猛地推开座椅,橡木椅脚在石板地上刮出刺耳的尖啸。他大步踏上议政厅中央的红毯,披风在身后卷起,像一面不肯低头的旗帜。烛光映得他的脸膛通红,声音却冷得像北海上刚刮过的寒风。
“陛下!”他声如钟鼓,震得拱顶嗡嗡回响,“我们从未拒绝交税——恰恰相反,我们年年照缴,甚至一季比一季沉重。可我们缴纳的每一个铜板,究竟去了哪里?是被用来修补千疮百孔的战舰,还是被挥霍在无休止的舞会、盛宴与镀金马车之上?”
他抬手指向高悬的王旗,指尖几乎戳到绣金的蔷薇,“我们看见的是港口炮台生锈,看见的是水兵衣衫褴褛,看见的是旧帆布在风里碎成布条!而我们交出的税金,却化作了宫殿里彻夜不熄的烛火,化作了舞池里旋转的空洞笑声!”
议政厅里,空气仿佛被他的怒火烧得扭曲。汉普顿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继续喝道:
“陛下若真想替皇家海军寻找借口,请先看看自己的账本!大宪章早已写明——未经议会之允,不得任意加征。我们遵守宪章,也请陛下遵守诺言!若今日因军费不足而陷港口于危局,那责任不在抗税者,而在挥霍者!”
他的声音在长廊间回荡,像铁锤敲击铁砧,每一下都带着火星。议员席上,有人紧握拳头,有人低声附和,烛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如同一片沉默而坚定的森林。
烛火在高悬的枝形吊灯上颤抖,镀金穹顶投下扭曲的阴影。查理一世猛地踏下三级台阶,猩红披风在身后猎猎炸开,像一团被怒风撕扯的火焰。他的靴跟重重砸在石板地上,回声在长廊间滚成闷雷。
“国王!”
他声嘶力竭,嗓音劈裂,仿佛整个白金汉宫的拱顶都在震颤。
“国王——是我!这片土地的冠冕戴在我头上,不是你们账簿的印章!”
他一把扯下壁炉上方的挂毯,绣着王冠与蔷薇的丝料在他手中皱成一团,又被狠狠掷向地面。
“舞会?对!舞会正是王权的旌旗!当外国使臣看见金烛辉煌、听见管风琴轰鸣,他们才会敬畏英格兰的剑与权杖!你们这些只会在码头上数铜板的家伙,怎敢质疑皇家威仪?”
查理一世再踏一步,胸口剧烈起伏,金冠下的面孔涨得通红。
“我——是英格兰的国王!我的意志就是法律,我的命令就是潮水!你们交税,是因为土地、海风、甚至你们呼吸的空气,都归王冠所有!若我今日需要金币去铸炮,你们便该把口袋翻个底朝天;若我明日需要丝绸去铺王座,你们就该把仓库拱手奉上!”
他抬手,指尖颤抖地划过议政厅里一张张紧绷的面孔,声音陡然拔高,近乎尖啸:
“敢用宪章来捆住我的手脚?宪章只是羊皮!而我是握着剑的人!皇家海军的木板在漏水?那就用你们的税金去填!皇家舰队的帆布在腐烂?那就用你们的绸缎去补!这不是讨价还价,这是王命!”
烛火被他的怒吼压得黯然,彩绘玻璃上的先王画像仿佛在阴影里瑟缩。查理一世站在台阶中央,披风在怒风中猎猎,像一面被战火灼烧的王旗,而他的咆哮仍在穹顶下回荡,久久不散。
议政厅穹顶高耸,彩绘玻璃透进的夕阳被乌云遮蔽,只剩几束灰白的光斜射在磨石地板上。烛火摇曳,映得长桌两端的影子忽长忽短,仿佛幽灵在拉扯帷幕。
查理一世站在台阶最高处,猩红披风垂落,像一滩凝固的血。他胸膛剧烈起伏,金冠在烛光里闪着冷光。对面,反对派议员们排成一列,黑袍整齐,领口别着暗银徽章。他们目光冰冷,像一排磨亮的刀锋,毫不避让地迎向国王的怒视。
反对派议员们,看着自己国王,他们只是用冰冷目光看着他,然后便表示,他们已经没有任何一枚多余金币,所以请不列颠国王另想办法吧!
“金币?”查理一世的声音先低后高,像弓弦被骤然拉满,“国库空虚,海军漏底,而你们竟敢说‘一枚也无’?!”
最前排的议员微微抬颌,声音平稳却带着寒铁的硬度:“陛下,商路凋敝,税赋连年递增,我们的仓库已空,钱袋已瘪。再掏,就只能掏出债据与破产文书。”
“破产?”国王一步踏下台阶,靴跟砸地,“王国若亡,你们的账本又有何用!”
另一名议员上前半步,黑袍擦过石地,发出沙沙声:“陛下若要账本无用,便请先让王冠懂得节制。舞会、盛宴、镀金马车,早已把税基榨成了枯骨。”
查理一世的脸色由红转青,手指在佩剑柄上收紧,指节泛白。议政厅里空气仿佛凝固,只听得见烛芯噼啪的爆裂声。几名侍从在阴影里屏住呼吸,生怕一丝响动引爆这紧绷的弦。
“你们以为,凭几句空话就能逼我让步?”国王的声音压成低吼,“我若拔剑——”
“剑可斩人,却斩不断债务。”先前开口的议员声音依旧冷,“陛下若让血溅此地,明日港口就会堆满空船,连一枚铜板也再不会流向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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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烛火猛地一跳,映出国王眼中几乎迸裂的血丝。他抬手,像要挥剑,又像要抓住什么,却只抓住一把冰冷的空气。议员们纹丝不动,黑袍如铁墙,目光如冰,仿佛在说:来吧,挥下这一剑,看看先倒下的会是王座,还是我们。
最终,查理一世的手缓缓垂落,披风在身后无声地塌下。穹顶之上,乌云压得更低,仿佛整个天空都在屏息。
冬日的海风贴着伦顿港口的石堤,像一把钝刀在人脸上来回刮。堤岸、栈桥、仓库屋脊,都覆着一层薄薄的盐霜。忽然,一声低沉而绵长的汽笛划破雾幕——那声音不似寻常船只的呜咽,更像巨兽在海底闷声咆哮。人群先是怔住,继而潮水般涌向码头前沿。
“快看!黑烟!”
一个孩子踮起脚,手指向海面。灰色的浪脊上,一排巍峨的舰影正缓缓逼近。它们没有一片帆,却顶着笔直的烟囱,浓烟在寒空里拖出长长的黑带,像给苍穹缝了一道裂口。船壳是冷硬的铁色,边缘被阳光一照,闪出蓝幽幽的寒光;而船腹两侧,巨大的明轮缓缓转动,钢铁叶片在水面切出雪白的弧,每一下都像把整片海劈成两半。
码头上顿时炸开了锅。挑夫忘了肩上的麻袋,木桶滚落在地,发出咚咚的空响;妇人把围巾捂到嘴边,却仍挡不住惊呼;鱼贩把刚捞上的鲱鱼随手塞回筐里,腥咸的水珠溅了旁人一脸,却无人顾得上抱怨。
“铁……全是铁造的?”
“那么大的一块铁,怎么能漂在水上?”
“还有那轮子!老天,它像磨坊的风车,却用铁片做叶!”
议论声一浪高过一浪。人群里,几排衣着华贵的贵族被仆役簇拥着,站在栈桥的尽端。他们原本矜持地握着镶银手杖,此刻却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单片镜后的眼睛几乎瞪圆。最前排的一位老者抬手想揉眼,又怕失了仪态,只把指节捏得发白。
“诸位,这绝非寻常木壳包铜。”
他低声开口,声音因克制而显得发紧,“你们看那吃水线——铁与铁的铆钉在阳光下排成一条黑线,连浪花都被压得服服帖帖。”
身旁的年轻人吸了口冷气:“若整艘船真是钢骨铁肋,那得重到何种程度?而我们的橡木船,怕是撞上去便如鸡蛋碰石。”
话音未落,领头的那艘巨舰已靠近防波堤。明轮最后一次拍水,溅起的浪花竟高过堤岸石栏,冰冷的水珠洒在贵族们的斗篷上,立刻凝成细小的冰珠。船头缓缓转向,阳光斜照,烟囱的黑烟与船壳的冷铁交织出一种摄人心魄的压迫感。
“上帝保佑……”
老贵族喃喃,手杖在青石板上敲出轻颤的节奏,“这哪里是船,分明是浮动的铁堡。”
岸边,孩子们已不顾大人呵斥,沿着石阶一路向下奔跑,想凑得更近。他们伸手去够那被明轮卷起的雪白浪花,却只摸到冰冷的铁锈味海风。远处,巨舰的汽笛再次低鸣,像是对这座古老港口发出的第一声问候,又像是对旧时代帆船的无声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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