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她,再去市集买菜,若遇到那等故意抬价或短斤少两的奸猾摊贩,她便面色平静地放下手中的菜,清晰而坚定地说:“价钱不对,我不要了。”
她依旧算不上泼辣,骨子里还是那个不愿与人起争执的软性子,但她学会了在自己的边界被侵犯时,毫不犹豫地,温和却坚定地拒绝,她不再无条件地承受别人的欺压与恶意,开始懂得维护自己应得的公平。
转眼入了伏,天热得连狗都趴在树荫下吐着舌头,巷弄里每日下工回来的邻里,个个汗流浃背,满面通红。
苏玉融瞧在眼里,便琢磨着做些实在的解暑饮子,她从市集上买了些绿豆,泡发后磨成浆,滤得极为细腻,不留半点豆渣。浆水慢火熬煮时,她另切了半截嫩藕,剁得碎碎的,一同下了锅。
待起锅前,苏玉融又撒了一把干桂花,点了几滴自酿的米酒,最后将这一锅浆汁连盆坐入刚打上来的井水中,湃上小半个时辰。
午时,苏玉融用小罐装好,给附近的邻里都送了一份。
城西住的大多是平民,做的都是粗活,或是在码头搬运货物,或是去铺子里打杂,忙活一天,累得口干舌燥。
刚从地里回来的张大娘看到苏玉融过来送东西,“大娘,喝碗凉的解解暑。”
张大娘接过,仰头喝了一大口,眼睛倏地亮了,“咦?这绿豆汤怎地这般滑润?。”
她咂咂嘴,细细品着,“里头是不是加了藕?脆生生的,又带着桂花香……这滋味,又解渴又顶饿!”
苏玉融腼腆一笑,“我煮了一锅,不够我那儿还有。”
不多时,在染坊做活的周嫂子也回来了,一口气喝了半碗,抹着嘴笑,“小苏你这手艺真好,我这一身的燥热,一下子就顺下去了。”
苏玉融一被夸就不好意思,嘿嘿笑了。
她心里的烦恼一扫而空,整个人都与从前不一样了。
第八十五章“你是世上最好的夫君。”……
灵堂内,袁琦倚在婆子身上,那点子重量几乎感觉不到,轻飘飘像片枯叶。
她浑浊的,近乎涣散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晕倒在地的蔺五爷,以及手忙脚乱上前搀扶的下人们。
那副黑沉沉的棺木被暂时放置在堂中,本来算好出殡的时辰,如今又因为蔺五爷突然的晕倒而被搁置。
灵堂内乱七八糟,大家都没想到五房那小子会死得这么突然,又这么不体面。
传言中总说,蔺五爷生下来时那玩意就不行,后来虽娶妻,但一直无子,哪怕后院妻妾成群,膝下也没有一儿半女,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出来,结果是个痴傻的,连筷子都不会自己拿,吃喝拉撒都要人盯着。
蔺五爷偏偏宝贝得很,把儿子当命一样疼,恨不得以后将所有的产业都留给他,哪怕他是个傻子,也要为其安排婚事,不知道磋磨了哪家的姑娘。
因为怕族里的人嘲笑他的儿子脑子不好,所以这么多年,蔺五爷也就十几年前带着儿子回过蔺家,那时孩子小,看不出问题,长大后明显与常人不同,就不再带到人面前了。
如今,那个宝贝了这么多年的儿子突然死了,蔺五爷又气又悲,一口气差点撅过去。
满堂宾客与族人面面相觑。
一片混乱中,蔺檀越众而出,他面色沉静,眼神扫过在场众人,“五叔悲痛过度,需立刻送回房中医治。三叔的丧仪不可耽搁,吉时已到,起灵之事照常进行。”
他迅速指派了伶俐的仆从去请大夫照料蔺五爷,又点了几个稳重的族老和管事,有条不紊地安排起灵、引路、执绋等一应事宜。
事情发生突然,族长年纪大,不常露面,五爷又惊闻噩耗而晕倒,他这位长孙,俨然成了此刻蔺家唯一的主心骨。
原本躁动的灵堂又安静下来。
袁琦被嬷嬷扶着,茫然地往前走了几下,但因为身子虚弱,最终无力地停下。
她的目光落在了前方,随着离开的人群移动,最终,停在了那个身姿挺拔,主持大局的侄儿身上。
他穿着一身素服,容颜清减了些,却更显沉稳。
安排起灵,安抚宾客,训诫喝得烂醉如泥,不成器的堂弟……桩桩件件,滴水不漏,任谁看了,都要赞其一声堪当大任,是支撑门庭的顶梁柱。
可袁琦看着他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心底却一阵阵发寒。
这些天,她躺在病榻上,脑子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许多被忽略的细节,许多当时没当回事的蛛丝马迹,渐渐浮出水面。
太巧了。
丈夫出事的时间,太巧了。
上一次她偶然发现,蔺檀竟又私下与那个苏氏有了往来。袁琦心中警铃大作,立刻将此事告知了丈夫,她是蔺家的主母啊,她为这个家操持了一辈子,将家族的声誉看得比命都重要,哪怕她并不姓蔺。
她知道丈夫对那苏氏早已深恶痛绝,视其为蔺家之耻,更是挑唆侄儿背离家族的祸根。果然,丈夫闻讯大怒,他性子急,又自恃身份,觉得处置一个无依无靠的妇人易如反掌,竟等不及周密部署,便急匆匆派人去了……
结果呢?
人没除掉,反倒打草惊蛇,也不知到底是什么原因,蔺檀竟然会那么快赶到,那苏氏依旧好端端地活着,此事似乎彻底激怒了蔺檀,自那以后,他对三房,对他们夫妇,态度明显冷了下来,甚至离家,不再往来。
那时,蔺三爷还兀自嘴硬,只说没了这个侄儿,蔺家还有七郎,那孩子,看着阴郁,实则比他那兄长更识时务,懂得审时度势……
但袁琦一直就不喜欢蔺瞻。
她没有丈夫那么自大,觉得什么都掌控于心,那个蔺瞻,从一开始袁琦便很是抵触厌恶,她数次提醒蔺三爷,不要轻易相信那孩子的话,但蔺三爷自诩长辈,并不觉得晚辈有那能力和胆量算计他。
蔺瞻的识时务,会不会只是麻痹他们的幌子?让三房放下警惕。
紧接着,便是老五联合其他几个兄弟,拿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记录着三房诸多阴私和账目纰漏的证据,骤然发难,那个账本……来得何其蹊跷!除了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熟知账目往来,又对家族产业有所了解的蔺檀,还有谁能如此精准地拿出这些东西?
被赶去别庄后不久,蔺三爷就死了。
死相凄惨,在水里泡得没了人形,可是他已经中风了,半身瘫痪,连吃饭都要人伺候,一个人是怎么在深更半夜走到庭院里,最后失足落水的?
难道是见自己瘫痪无望,又失去往日风光,以后后半辈子只能在别庄等死,所以一时想不开自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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