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抿着唇,垂眸死死盯着那狰狞的伤口,面色冷得好像结冰。
大夫拿着布巾的手僵在了半空,一时目瞪口呆。
这两个长相相似却气质迥异的年轻男人,一个摸着脸低声安抚,一个牵手固定伤处,都是一副心急如焚,恨不得以身相代的模样围在这小姑娘身边。
这、这算怎么回事,老大夫行医几十年,见过夫妻情深,可这……两个大男人,对着同一个女子这般作态,到底谁才是她的正头夫君……
他感觉自己这把年纪的老头子可能有点跟不上年轻人的世道了,心里直犯嘀咕,手上动作都迟疑了。
“大夫,我按住她了,劳您继续。”
蔺檀出声提醒。
而蔺瞻没说话,只是掀起眼皮,冷冷地瞥了大夫一眼。
大夫不敢再多想,连忙收敛心神,小心地用布巾清理伤口,床上的姑娘呜咽声细碎可怜,虽然依旧在无意识地低泣挣扎,但因着有人在耳边安抚,所以挣扎的力道渐渐弱了下来,不再乱动弹了。
擦完伤口,再敷上金疮药,最后用干净的白棉布将伤口层层包裹妥当才算结束。
蔺檀将老大夫送出去,回头催促蔺瞻:“阿瞻,快去按方子抓药,快去!”
他需要给弟弟找点事做,分散蔺瞻的注意力,否则他真怕蔺瞻下一刻就会失控。
少年眼睛血红,呼吸有些急促,因为极力忍耐着什么,以至于身体都是微微颤抖着的。
听到蔺檀的话,蔺瞻才抬起眼,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抢过药方冲了出去。
没多久他便回来了,提着药包,两人一个守在苏玉融榻前,一个坐在廊下煎药。
张大娘站在屋子里,虽然担忧苏玉融,但也自觉没有用武之地,又总觉得这院子里气氛怪怪的,还好刚刚大夫走之前说苏玉融没有性命之忧,不然她也放心不下。
药很快煎好,蔺檀小心翼翼地将昏睡中的苏玉融半扶起来,一点点将温热的药汁喂给她。
她这种时候都很乖,即便在昏沉中,也努力地吞咽着,喝完药,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沉沉睡去。
张大娘见苏玉融情况稳定,又看着这气氛凝重的兄弟俩,识趣地告辞离开了。
屋内只剩下炭火噼啪作响的声音。
苏玉融睡了,暂时的平静反而让蔺瞻压抑的暴戾更加汹涌,他站在屋子中央,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眼神空洞地盯着某处,手指抽搐着,整个人像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可能崩断。
那道险些深可见骨的伤口好像仍未从面前消失,不管是闭上眼,还是睁开,面前都只有苏玉融浑身湿透,半条手臂都是血的画面,蔺瞻垂在身侧的手紧握蜷曲,快将自己手心的肉掐烂。
她受伤了,她受伤了……
眼中翻涌着几乎无法抑制的杀意,苏玉融很怕疼,她总是哭,今日自己动手将胳膊伤成这样,不知道下了多大的决心,血流了一路,若是他再晚一些到,蔺瞻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他后悔,后悔筹谋那么多做什么,直接一把火把蔺家烧了不就好了吗,那群肮脏的东西哪里值得活到现在。
杀了他们,扒了皮,一刀刀将肉割了,让那老东西也尝尝钝刀入肉是个什么滋味。
蔺瞻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往院外走去。
蔺檀刚给苏玉融换完敷在额头上的帕子,回头就看见他那弟弟一言不发地出了卧房,满身戾气。
“蔺瞻!”
那身影并未停下,推开门。
蔺檀喊了几声,见他不应,一个箭步上前,死死按住他的肩膀,将人抵在墙上,压低了声音,语气狠厉,“你要去干什么?!”
“我要杀了他!”
蔺瞻猛地扭过头,眼睛血红,形貌癫狂,表情近乎扭曲,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我不止要杀了他!我还要一把火烧了蔺家!把他们一个个全都剐了!”
“你疯了吗?”
蔺檀低斥,用力制住他挣扎的身体,“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疯疯癫癫,你冷静些,倘若今日在河边我不拦着,你是不是真打算当场掐死三叔?”
“是他该死。”
蔺瞻额角青筋跳动,恨声吐字,突然瞪向蔺檀,目光狠厉,咬牙切齿道:“你以为我是你吗?蔺檀,你就是个窝囊废,总是顾念着那点可怜的虚伪的亲情,若不是你优柔寡断,瞻前顾后,她何至于受今日这般屈辱和惊吓?当初在蔺家,她也因为你受过委屈,你个没用的东西哪来的资格在这里拦我?”
蔺檀一愣,按住弟弟肩膀的手力道骤然松了几分,眼中略过一丝茫然。
他不记得从前发生过什么事,但从蔺瞻口中,大概也能猜到,叔父叔公们是那样重视脸面,控制欲又极强的人,家中弟弟妹妹们的婚姻也只能是门当户对,一切都要听从安排,所以苏玉融在府中一定受过刁难,而他总是顾虑太多,不曾与教养自己长大的长辈撕破脸,即便后来带着苏玉融脱离了宗族,但……是否在之前的那段时间里,她曾独自吞下了无数委屈?
这个认知像一根刺,一下子深深扎进他心里,让他无法反驳。
蔺瞻甩开他的手便要出去,蔺檀思绪紊乱,见状仍是快步上前,一把将他拉住,说道:“是,他确实该死。但你有没有想过后果?当时不只有我们在场,你杀了他,你的名声要不要了?明天就要放榜,你的功名你的前程怎么办!背一个杀死叔父的罪名,你这辈子就毁了!”
蔺瞻冷笑,“我不在乎,没了就没了。”
那些又算什么东西呢,他等不及,他现在就要掐死那个老畜生。
蔺檀深吸一口气,语气放缓,“你想干什么,我管不了那么多,我也不想管,但我绝不能让你因为一时冲动,让阿融往后都活在内疚里,你今日犯了错事,杀了人,丢了功名,她醒来后会觉得是她害了你,连累了你,你明不明白?”
对于这个弟弟,他真是又恨又恶,可也不能放任蔺瞻就那样疯疯癫癫地冲出去杀人,这样的确解恨,可之后呢,蔺檀不想苏玉融被影响。
“……”
闻言,蔺瞻挣扎的动作僵住,抬头看向他,眼底那种浓厚得像是要烧起来的戾气虽然仍未退散,但终究没有再挣扎。
他没有再往外冲,只是在原地暴躁地踱步,胸膛剧烈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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