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薇站在监察部门口,指尖反复摩挲公文包侧兜——里面的录音笔还带着体温,刚才从二叔办公室出来时,她特意按了“保存”键,现在能清晰想起二叔拍桌子吼“让你在行业内待不下去”的声音。后背的衬衫被汗浸得发皱,风一吹就贴在皮肤上,凉得她打了个哆嗦。手里的黑色文件夹沉甸甸的,装着二叔的洗钱截图、流水单,还有陈阳昨晚熬夜写的“应对要点”,纸页边缘都被她捏出了毛边。
“找林墨?还是再等等?”她小声嘀咕,脚边的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想起二叔最后那句“你等着”,心里像扎了根刺——上次林辰找事是二叔支招,这次撕破脸,他肯定会找借口查监察部的账,自己一个人扛不住。正犹豫着,楼梯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陈阳端着个搪瓷杯跑过来,杯沿沾着圈菊花茶渍。
“李、李姐!”陈阳跑得气喘吁吁,从口袋里掏出张折得整整齐齐的便签,上面用红笔标着录音笔的时间轴,“这、这是我刚才在楼下整理的——3分20秒是二叔说要捅你改报销单的事,5分10秒他提了要查监察部旧账,都、都标好了!”他把便签塞进李薇手里,又指了指搪瓷杯,“我、我泡了菊花茶,放了点冰糖,您喝点缓缓。”
李薇接过便签,指尖触到陈阳汗湿的指尖,心里暖了点。展开便签,娟秀的字迹里还夹着个小括号:“若二叔报复,可提‘爷爷上周看了流水单’”。她喝了口菊花茶,甜丝丝的味道压下了嘴里的发苦:“谢了陈阳,有你帮我,我心里踏实多了。”攥着便签和文件夹,终于下定决心推开监察部的门——就算林墨再摆烂,他也是爷爷定的继承人,至少能让二叔投鼠忌器。
监察部里飘着股番茄味薯片的香气,林墨瘫在电竞椅上,双腿翘在桌沿,左脚的拖鞋晃悠悠挂在脚尖。右手捏着游戏手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屏幕上《王者荣耀》的“失败”界面亮得刺眼,“晋级失败”的红色提示像块补丁贴在中央。
“又输了!这辅助比三叔填报销单还敷衍!”他烦躁地把半袋薯片往桌角一扔,包装袋撞在旧账册上,渣子撒了一地。抬头看见李薇,他愣了一下,伸手把嘴角的薯片渣擦掉:“哟,你跟二叔谈完了?没被他骂哭吧?”
李薇走到他桌前,把文件夹放在薯片袋旁边,指了指里面露出来的流水单:“林总,二叔刚才放话不会放过我——我们结盟吧,我帮您查二叔的假账、洗钱证据,您只要在爷爷面前帮我多说句话,别让他随便找我麻烦就行。”她刻意放慢语速,目光落在林墨没关的游戏界面上,“二叔的目标不只是我,上次林辰找您麻烦,就是他在背后支招,这次我要是被搞走,下一步肯定轮到您。”
林墨的视线从没离开过屏幕,手指无意识地按着手柄上的“重置”键,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结盟?”他嗤笑一声,抓起薯片袋往嘴里倒了两片,渣子掉在白T恤的领口也没擦,“多麻烦啊,你被二叔搞了,我正好被爷爷骂‘失职’,除名比打十把排位还快——干嘛要结盟?”
李薇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心里的期待像被泼了盆冷水。她攥着文件夹的手紧了紧,又说:“可二叔要是翻账,会发现您堆在桌角的旧账都没动过,到时候爷爷也会怪您……”
“怪我才好!”林墨终于转过头,眼睛亮了亮,“最好让爷爷觉得‘我连账都不会看,根本不配当继承人’,这样他说不定直接把我除名,省得我天天打游戏还得提心吊胆。”他顿了顿,又补充,“对了,你查二叔的黑料干嘛?万一查出来爷爷让我处理,我还得头疼怎么推给李薇,多没意思。”
李薇看着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又气又无奈。刚想再说什么,林墨突然指着屏幕:“别烦我了!我要开新一把了,再输就得掉段了!”他手指飞快地点击“匹配”按钮,屏幕瞬间切换到英雄选择界面。
李薇咬了咬嘴唇,拿起文件夹往门口走。刚到门边,就听见林墨喊她:“哎,等会儿!”她回头,以为他改主意了,结果林墨指着桌角的旧账册,“要是二叔翻账,记得把这些也翻出来,最好让爷爷看见‘我连封皮都没碰过’——谢了啊!”
李薇翻了个白眼,摔门走了。门关上的瞬间,她听见林墨欢呼:“终于匹配到队友了!这次肯定能赢!”心里又气又好笑——这人怕是把“被除名”当成游戏通关了。
陈阳蹲在茶水间的拐角,手里攥着录音笔,刚才李薇和林墨的对话全听见了。他把录音笔塞进内兜,摸了摸口袋里的小本子——上面记着二叔的空壳公司名称,昨晚查了半宿,只查到“兴盛商贸”的法人叫王浩,其他两家还没头绪。
“得帮李姐查清楚。”他小声嘀咕,端起搪瓷杯往李薇的工位走。刚走到一半,就看见张强在监察部门口晃悠,手里攥着个黑色笔记本,眼神往李薇的抽屉瞟。陈阳赶紧躲到柱子后面,看见张强偷偷把一张纸条塞进李薇的抽屉缝,转身就往楼梯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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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张强走了,陈阳才敢出来。他走到李薇的工位前,小心翼翼地抽出纸条——上面写着:“沈泽明天下午3点约林墨在街角咖啡馆见面,可能有动作,小心。”字迹歪歪扭扭,像是怕被人认出来。
“张强怎么会帮我们?”陈阳心里纳闷,又想起上次张强偷偷发消息提醒李薇“二叔要找她摊牌”,突然明白过来——张强是怕被二叔当替罪羊,才悄悄透消息。他把纸条折好,放进自己的书包里,决定明天一早就去查“王浩”的身份,说不定能找到沈泽和二叔勾结的证据。
林墨打了三把游戏,终于把掉的星打了回来。他瘫在电竞椅上,伸了个懒腰,才发现手机扔在桌角,屏幕上有两条未读消息——一条是李薇发的:“明天沈泽找你聊物流园项目,小心点,他可能和二叔联手。”另一条是陌生号码发的:“林总,沈总约您明天下午3点在街角咖啡馆谈物流园项目,盼复。”
“沈泽?”林墨挑了挑眉,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他想起二叔说过“沈泽想抢物流园项目”,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要是沈泽想行贿,自己收了钱再被爷爷发现,“违法除名”比“失职除名”快多了!
他赶紧回复陌生号码:“准时到。”又给李薇回了条:“知道了,搞事才好,我正好被除名——你别操心了。”发完消息,他抓起薯片袋往嘴里倒了两片,嘴角勾起笑——明天要是能顺利收了钱,说不定下周就能滚蛋了。
他没注意到,手机屏幕上还弹出了张强发来的另一条消息,被游戏通知挡住了:“李薇和陈阳在查沈泽公司的法人,好像查到和您二叔的空壳公司有关。”
傍晚的时候,李薇回到工位,发现抽屉缝里塞着张纸条。她展开一看,是张强的字迹,心里松了口气——还好张强愿意透消息。这时陈阳抱着一摞流水单过来,眼睛亮晶晶的:“李、李姐,我查到了!‘兴盛商贸’的法人王浩,社保是在沈泽的公司交的!我、我还截了图,您看!”
陈阳把手机递过来,屏幕上是社保查询界面,“王浩”的名字下面,缴费单位写着“沈氏物流有限公司”。李薇看着截图,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沈泽和二叔果然是一伙的!她把张强的纸条递给陈阳:“沈泽明天约林墨在咖啡馆见面,肯定没好事,我们得去盯着。”
“我、我跟您一起去!”陈阳赶紧点头,把流水单放进带锁的柜子里,又从书包里掏出个小录音笔,“我、我把这个也带上,万一、万一沈泽给林总塞钱,我们就能录下来,给爷爷看!”
李薇拍了拍陈阳的肩膀:“好,明天我们提前半小时去咖啡馆,找个靠窗的位置盯着——你别太紧张,有我呢。”她把张强的纸条和陈阳的截图都放进文件夹,锁进柜子里,又在柜门贴了张便签:“重要证据,非本人请勿动——李薇、陈阳”。
两人走出监察部时,天已经黑了。路灯亮起来,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陈阳跟在李薇旁边,手里攥着小本子,心里琢磨着明天要注意的细节:“得记好沈泽手下的样子,得录清楚他们说话的声音,得……”越想越紧张,手心都出了汗。
李薇看出他的紧张,从包里掏出颗薄荷糖递给她:“别慌,我们只是去盯着,只要林墨不傻,应该不会收沈泽的钱。”话虽这么说,她心里却没底——林墨满脑子都是被除名,说不定真会铤而走险。
沈泽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小王抱着个黑色布袋,里面的现金硌得他胳膊发酸——都是从银行取的连号新钞,一沓沓用橡皮筋捆着,正好100万。“沈总,钱都准备好了,明天下午3点准时去咖啡馆。”
沈泽坐在老板椅上,手指敲着桌面,盯着墙上的物流园规划图:“记住,把钱放在黑色布袋里,袋口别封死,让林墨一眼能看到现金——他要是不收,你就‘不小心’把布袋放在他车上,到时候他想解释都解释不清。”他顿了顿,又补充,“别提我的名字,就说‘是沈总让我来的’,免得林墨起疑心。”
小王点点头,把布袋放在墙角:“沈总放心,我明天肯定办得妥妥的——要是林墨真收了钱,我们什么时候把事情捅出去?”
“等他收了钱,立刻把照片发去林氏集团的员工群!”沈泽冷笑一声,拿起桌上的工商信息表——上面“王浩”的名字被红笔圈了出来,“只要林墨被除名,林家的监察部,还有物流园项目,就都是我的了!”
小王看着沈泽的样子,心里有点发怵——上次沈泽让他跟踪李薇,事后就把他的加班费扣了,这次要是办砸了,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他赶紧点头:“我知道了沈总,明天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回到家,李薇把文件夹放在书桌上,展开沈泽公司的工商信息表和二叔的流水单,用红笔在“王浩”和“物流园项目”之间画了条线。手机突然震了,是陈阳发来的消息:“李姐,我查了街角咖啡馆的位置,靠窗的位置能看到门口,我们明天坐那里——我还带了望远镜,能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李薇看着消息,忍不住笑了——陈阳虽然社恐,却比谁都细心。她回复:“好,明天见——早点休息,别太紧张。”发完消息,她把文件夹锁进抽屉里,心里琢磨着:明天一定要盯紧沈泽,不能让林墨被他们算计了,就算他想被除名,也不能用“收受贿赂”这种违法的方式。
而此刻的林墨,正躺在沙发上打游戏,屏幕上的“胜利”界面闪个不停。他根本没想起李薇的提醒,满脑子都是明天怎么收沈泽的钱,怎么让爷爷发现,怎么顺利被除名。左手边的薯片袋空了,他随手扔在地上,又抓起一包新的——明天要是能滚蛋,以后就能天天在家打游戏,再也不用管监察部的烂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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