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小年。
天还没亮,清婉就起来了。厨房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在和面,准备祭灶的糖瓜。老话说“二十三,糖瓜粘”,要用糖瓜糊住灶王爷的嘴,让他上天言好事。
萧绝也醒了,躺在榻上听外面的动静。面在盆里揉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沉稳有力。他想起很多年前,皇后还在时,也是这么早起来做糖瓜。那时候他还年轻,总嫌这些习俗麻烦,现在...现在却觉得,这些麻烦真好,有烟火气,有人情味。
他起身,披衣下床。推开门,冷气扑面而来。院子里白茫茫的,昨夜下了霜,瓦上、树上、枯草上,都覆着一层细细的白。厨房的窗子透出昏黄的光,在晨雾里暖暖地漾开。
他走到厨房门口,没进去,就站在那儿看。清婉背对着门,正在揉面。袖子挽到手肘,手臂随着揉面的动作一上一下。灶台上已经摆了几个做好的糖瓜,圆圆的,白白的,还没上糖。
“父皇起来了?”清婉没回头,像是知道他在。
“嗯,”萧绝走进去,“需要帮忙吗?”
“不用,快好了。”清婉把最后一块面揉好,搓成长条,切成小段,再揉成圆球。动作熟练,一看就是做惯了的。
萧绝在旁边看。面在她手里像是活的,听话,服帖。他想起承轩小时候,也爱看母亲做糖瓜,总想伸手摸,总被拦住:“别碰,面粘手。”现在...现在做糖瓜的人换了,看的人换了,只有这习俗,这日子,一年一年,不变。
“安儿和宁儿还没起?”他问。
“没呢,让他们多睡会儿。”清婉把做好的糖瓜坯子摆进蒸笼,“今天小年,孩子们高兴,要闹一天的。”
蒸笼上锅,火生起来。水汽慢慢腾起,弥漫开来,带着面香。萧绝在灶前坐下,添柴。柴是园子里那堆藤蔓晒干了劈的,烧起来噼啪响,有股淡淡的瓜藤味。
“这柴,”他说,“还是那堆藤蔓。”
清婉顿了顿,轻声说:“嗯。也算是...用上了。”
两人都没再说话。灶火映着脸,一明一暗。水汽越来越浓,厨房里暖暖的,湿湿的,像春天的早晨。
蒸了一刻钟,糖瓜熟了。清婉揭开笼盖,热气轰地涌出来。糖瓜坯子变得晶莹,半透明,看着就糯。她小心地夹出来,晾在案板上。等凉了,才能上糖。
这时候安儿和宁儿也起来了。宁儿揉着眼睛走进厨房,闻到香味,眼睛一下子亮了:“娘,糖瓜!”
“还没好呢,”清婉笑着捏捏她的小脸,“得等凉了,裹上糖霜。”
宁儿就趴在案板边看,眼睛一眨不眨的,像怕糖瓜跑了似的。安儿也来了,他懂事些,先给祖父和娘请了安,才去看糖瓜。
“祖父,”他问,“为什么小年要吃糖瓜?”
萧绝把他揽到身边,慢慢说:“老话说,今天灶王爷要上天,向玉皇大帝禀报人间的事。咱们给他吃糖瓜,甜甜他的嘴,让他多说好话,少说坏话。”
“灶王爷真会上天吗?”
“心诚则灵。”萧绝摸摸他的头,“咱们诚心敬他,他就会保佑咱们家平安顺遂。”
安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那灶王爷会看见二叔吗?会保佑二叔吗?”
萧绝心里一暖:“会。灶王爷管天下灶火,北境的营房里也有灶,他也能看见。他会保佑你二叔,保佑所有在外的儿郎。”
安儿这才放心了,也趴到案板边,和宁儿一起看糖瓜。
糖瓜凉了,该上糖了。清婉熬了糖稀,把糖瓜放进去滚一圈,再捞出来,放在铺了糖霜的盘子里滚。滚匀了,糖瓜就穿上了白衣,白白胖胖的,看着就甜。
宁儿忍不住伸手想拿,被清婉轻轻拍开:“先敬灶王爷。”
祭灶的仪式简单却郑重。清婉在灶台上摆了个小香炉,插上三炷香。糖瓜供在香炉前,还有一小杯清酒,几样果子。她跪下,磕了三个头,嘴里念念有词。萧绝听不清她念什么,但知道——无非是祈求平安,祈求团圆。
安儿和宁儿也学着磕头,小模样认真得很。宁儿磕完了还小声说:“灶王爷,保佑爹爹平平安安。”
祭完了灶,糖瓜才能吃。清婉给每人分了一个。宁儿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粘牙,糖丝拉得老长。她“哎呀”一声,小手去扯糖丝,越扯越长,逗得大家都笑了。
萧绝慢慢吃着糖瓜。确实甜,甜得发腻,可这腻里,有年味,有家的味道。他吃着,想起北境的儿子——那边也祭灶吗?也有糖瓜吃吗?信上说“料不全”,那糖瓜...糖瓜做得成吗?
吃完糖瓜,该扫尘了。小年扫尘,除旧迎新。清婉给安儿和宁儿各找了块小抹布,让他们擦自己的小桌子小椅子。她自己则开始收拾正屋。
萧绝也没闲着。他拿了把新扎的笤帚,扫房梁。房梁高,他得踩凳子。清婉看见了,忙说:“父皇,让陈将军来吧。”
“不用,”萧绝摆摆手,“我还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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