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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忘川原起迷踪初现(第1页)

弱水冥蝎的瞬间湮灭,如同投入死寂深潭的石子,虽未激起惊涛骇浪,却在众人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烙印。小舟上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而压抑,连那一直从容不迫的玉清子,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也显得更加沉默寡言,只是偶尔与门下弟子低声交流几句,目光偶尔掠过李洛的背影时,带着难以言喻的凝重。

宇文皓则彻底噤声,缩在船尾,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眼神飘忽,不敢与任何人对视,尤其是李洛。他心中那点因丹药恢复而滋生的不甘与怨毒,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被彻底碾碎,只剩下深深的后怕。

熊烈四人则对李洛的敬畏达到了顶峰,言行更加恭敬,甚至不敢随意交谈。他们知道,自己这条命,某种意义上,算是李洛捡回来的,在这等强者面前,任何多余的心思都显得可笑。

唯有摆渡者,依旧如沉默的雕塑,撑着漆黑长篙,将小舟平稳地送向冥河方向。船头那盏惨绿灯笼,在幽蓝弱水上投下孤寂的光晕,仿佛亘古以来便是如此。

随着小舟前行,那暗黄色的冥河越来越近。不同于弱水的幽蓝死寂,冥河的水流虽然同样无声,却给人一种“流动”的错觉,仿佛承载着时光与亡魂的重量。河面笼罩着更加浓郁的灰雾,雾气中影影绰绰的透明亡魂数量更多,形态也更加清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皆身着古老的服饰,面容模糊,表情或麻木,或哀伤,或狰狞,随着暗黄的河水沉浮,无声地演绎着生前的悲欢离合。空气中弥漫的死亡与轮回气息,也变得更加厚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终于,小舟驶入了冥河的范围。就在舟身触及暗黄色河水的刹那,船头那盏惨绿灯笼猛然光芒大盛!绿光如同有形的屏障,将弥漫的灰雾与亡魂推拒开来,护住小舟。但即便如此,众人仍能感觉到一股冰冷彻骨、直透灵魂的寒意笼罩而来,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雾气中注视着他们,充满了对生者的嫉妒与憎恶。

摆渡者撑着篙,小舟逆着冥河水流(或者说,冥河似乎没有明确流向),缓缓朝着对岸那片被称为“忘川原”的黑色陆地驶去。河面下,偶尔能看到更加巨大的黑影一闪而过,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但或许是忌惮摆渡者或那盏灯笼,并未靠近。

“诸位,”就在小舟即将抵达对岸时,摆渡者那干涩嘶哑的声音,再次突兀地在众人识海中响起,不带一丝波澜,“船资已付,渡河之事已了。然,欲踏忘川原,需知此地规矩。”

规矩?众人心中一凛,皆凝神倾听。

“忘川原,乃上古冥土碎片,自有其律。其一,莫唤真名,恐惊沉睡之灵。其二,莫取‘无主之物’,因果自承。其三,子夜时分,冥雾最浓,万魂躁动,宜藏匿避行。其四……若见‘引魂灯’亮起,循光而行,或可得一线生机,亦或……直堕幽冥。”

摆渡者的话语简单,却透露出忘川原的诡异与凶险。不得呼唤真名,显然是为了避免被某些残留的上古存在或强大鬼物锁定气息。“无主之物”恐怕是个陷阱,谁知道什么东西看似无主,实则牵连着大因果。子夜是最危险的时刻。而那“引魂灯”,听起来像是一种指引,但究竟是生路还是死路,难以预料。

“多谢船家提醒。”玉清子率先拱手,态度客气。其他人也纷纷道谢,不管内心如何想,表面功夫总是要做。

摆渡者不再言语,小舟轻轻抵住了忘川原边缘一处略显平缓的黑色“滩涂”。说是滩涂,实则是由无数细碎的、仿佛被火烧过的黑色砂砾与某种粘稠的灰泥混合而成,散发出淡淡的焦臭与腐败气息。

“下船。”摆渡者道。

众人不敢怠慢,纷纷起身,小心翼翼踏上这片传说中的冥土。脚落实地,并没有想象中的松软下陷,反而异常坚硬冰冷,一股比弱水与冥河更加深沉、更加古老的阴寒死气从脚下涌入,即便有护体灵光与阳炎佩,也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回头望去,摆渡者已经撑篙,小舟无声滑离岸边,重新没入冥河的灰雾之中,很快消失不见。那盏惨绿的灯光,也如同被浓雾吞噬,再也不见。众人彻底被留在了这片陌生而危险的黑色土地上。

忘川原的景象,与弱水对岸看到的模糊轮廓截然不同。天空依旧是永恒的灰雾蒙蒙,没有日月星辰,光线昏暗,如同永恒的黄昏。脚下是绵延起伏的黑色原野,生长着一些奇形怪状、颜色暗沉的植物,有的形如枯骨,有的状若鬼手,在微风中发出簌簌的、如同窃窃私语般的声响。远处,隐约可见一些坍塌的、风格奇异的建筑废墟轮廓,以及更深处那仿佛连接着天地的、更加浓郁的黑暗区域。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焦土味以及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无数思绪沉淀腐朽后的气息。神识在这里受到的限制比弱水之上更甚,只能勉强延伸出数百丈,且感应到的信息充满了混乱与干扰,如同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充满杂念的磁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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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果然诡异。”玉清子神色凝重,拂尘轻扫,一层淡淡的清光笼罩己方四人,“熊道友,你之前可曾到过此地?”

熊烈摇头,苦笑道:“道长说笑了,在下之前只在裂谷外围活动,最多远远望过冥河,这忘川原,也是第一次踏足。不过,听一些从更深处侥幸逃回的前辈提起,忘川原没有明确路径,方向难辨,且环境时刻变化,最好的方法,是寻找那些上古遗留的‘路标’或‘碑文’,或者……跟随某些有规律的现象。”

“路标?碑文?”玉清子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宇文皓忽然指着左前方不远处,低声惊呼:“那……那是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约百丈外的一片黑色乱石堆中,矗立着一截断裂的石碑。石碑呈灰白色,与周围的黑土形成鲜明对比,表面布满风化的痕迹,隐约能看到一些扭曲的、不属于现今任何文字的古老刻痕。石碑顶端,还残留着半截石雕,形似某种狰狞的兽首。

“像是某种界碑或指示碑。”玉清子的一名男修弟子说道,他擅长古文字与禁制,“不过上面的文字……从未见过,似是更古老的冥文或神魔文字。”

李洛的混沌感应悄然扫过石碑。石碑本身并无特殊能量波动,但那些刻痕中,残留着极其微弱的、与冥河气息同源的规则痕迹,仿佛在诉说着什么。他怀中的星引令碎片,此刻传来的牵引感,指向了忘川原的更深处,那浓郁黑暗的方向,与石碑指示的方位大致相同,但并不完全重合。

“或许可以靠近看看。”玉清子提议,率先朝石碑走去,门下弟子紧随其后。熊烈四人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他们此刻没有明确目标,跟着看起来最靠谱的两拨人(李洛和玄真观)似乎是唯一选择。

宇文皓迟疑片刻,咬了咬牙,也默默跟在了最后,只是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李洛与幽月夫人对视一眼,也缓步跟上。他需要更多关于忘川原的信息,这石碑或许是个线索。

众人靠近石碑,仔细打量。石碑上的刻痕确实古老晦涩,连器灵都表示没见过这种文字体系,可能属于某个早已湮灭的上古冥族。不过,石碑基座处,有一幅相对清晰的简略刻图,似乎描绘的是一片区域的地形:中央是一个螺旋向下的深坑标记,周围分布着几个不同的符号,有的像建筑,有的像河流,还有几个扭曲的、仿佛代表危险的标记。

“这似乎是一幅……地图?”玉清子的一名弟子猜测道,“这螺旋深坑,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轮回井投影’所在?周围的符号,代表不同的区域或危险?”

“有可能。”玉清子点头,目光落在其中一个建筑符号上,“这个符号,有点像古籍中记载的‘判官殿’样式。若真如此,这地图价值不小。”

熊烈等人闻言,眼中也露出兴奋之色。若能有地图指引,在这迷宫中生存的几率将大增。

然而,就在众人研究石碑之际,异变突生!

石碑后方那片看似平静的黑色土地,突然如同煮沸的开水般翻腾起来!无数惨白的手臂骨、肋骨、颅骨如同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发出密集的“咔嚓”声!这些骸骨并非散乱,而是迅速组合,眨眼间便形成了上百具手持残破骨刀骨剑、眼窝中燃烧着幽绿魂火的骷髅战士!它们的气息不强,单个大约相当于金丹到元婴期,但数量众多,且动作整齐划一,如同训练有素的军队,散发着冰冷肃杀的战阵气息!

更让人心惊的是,在骷髅战士后方,三具身披残破黑色铠甲、手持巨剑、身高丈余的骷髅将军缓缓站起,眼窝中是更加凝实的暗红色魂火,气息赫然达到了合体初期!

“是‘冥骸战阵’!此地残留的古战场亡灵!”熊烈脸色一变,“快退!”

然而,那些骷髅战士已然发动攻击!它们步伐整齐,沉默无声,如同潮水般涌来,骨刀骨剑挥砍间,带起道道灰黑色的阴煞刀气,虽然单体威力不强,但汇聚成阵,威力倍增,封锁了众人后退的空间!三具骷髅将军则如同箭头,带着沉重的死亡威压,直扑看起来最强的玉清子和李洛!

“结阵!御敌!”玉清子临危不乱,拂尘一挥,一道清光符箓打出,在空中化作一座虚幻的光罩,暂时抵住正面涌来的骷髅潮。门下三名弟子也迅速结成一个三角战阵,剑光符箓齐飞,将靠近的骷髅战士绞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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