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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流精城毒漆藤（第1页）
北荒明月，西极流精。
“到啦？哦，这是流精城？”缗紫若睁开眼睛，眸中还带着些许困倦，环顾四周，笑道：“紫修，我手里的荆州包子居然还是热乎的呢。”说着，晃了晃手中油纸包裹的包子，热气裹挟着肉香飘散开来。
紫修微微点头，眼神中透着期待：“嗯，到了。也不知道这流精城里藏着什么美味佳肴？”他顿了顿，伸手指向前方，“走吧，前面就是流精城的城门了，说不定进城就能大饱口福。”
缗紫若一边将最后一口流油的荆州包子塞进嘴里，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走出了流精城，还有啥好玩的地方呀？”
紫修认真地掏出舆图查看，随后答道：“按照舆图所示，我们从流精城出发，得翻越岷山，穿过西荒之野，这样应该就能看到赤焰山了。估计流精城是我们一路上遇到的最后一座城池了。”
“哇，你看——”缗紫若突然兴奋地指着城楼，城楼上悬着一面漆器大鼓，赤玄双色交织，金边镶嵌。
流精城地处丹州西部边陲，因漆器工艺冠绝天下，素有“漆器之城”的美誉。一踏入城中，街道两旁尽是精美的漆器店铺和作坊，雕梁画栋间，处处弥漫着独特的漆香。
“你看这个漆器花瓶，这工艺也太绝了吧！”缗紫若停下脚步，目光紧紧锁定在一件精美的漆器作品上，眼中满是惊叹。瓶身上的花纹栩栩如生，色彩艳丽却不张扬，每一道纹路都仿佛蕴含着匠人的心血。
紫修也被吸引，凑近仔细地观赏，点点头道：“确实名不虚传，怪不得流精城的漆器能声名远扬。”
“郎君若是喜欢，不妨进来瞧瞧啊。”一位拄着拐杖的老者，脸上带着和蔼的微笑，热情地招呼他们。
缗紫若欣喜地看向紫修，在得到他微微点头的回应后，两人一同踏入了作坊。作坊内，琳琅满目的漆器作品让人目不暇接，大到屏风、桌椅，小到首饰盒、茶具，每一件都堪称艺术品。缗紫若和紫修一边细细观赏，一边不时发出阵阵赞叹。
“若是阿爹看到这些，肯定得挪不开脚，在这里待上一整天都舍不得走。”缗紫若拿起一个精巧的漆器盒子，爱不释手地抚摸着盒面上精美的图案。
就在这时，紫修突然听到作坊后面传来阵阵痛苦的呻吟声，他眉头微皱，好奇地问道：“老人家，后面这是怎么了？”
老者闻言，神色一黯，顿了顿，咳嗽两声后，感慨道：“世人只知漆器华美，却不知制作漆器背后的艰辛，更不知毒漆藤带来的疮痛啊。”说着，他掀开通向后院的竹帘。
映入缗紫若和紫修眼帘的，是令人揪心的一幕：漆工们的脸上、腿上布满了红肿的脓疮，只要轻轻一抓挠，就会流出脓水。一位老奶奶正在石臼前用力捶打着一种草，随后将捣出的草汁敷在漆工们的伤口处，嘴里还念叨着：“敷上如意草就好啦，保准你明天就不疼啦。”神奇的是，敷上草汁后，原本疼得龇牙咧嘴的少年漆工，竟又强忍着不适，开始割藤皮、取漆液。
“你们是头一回来到流精城吧？”老奶奶慈祥地看向他们，眼神中透着关切。
“是的，第一次来。”紫修下意识地护在缗紫若身旁，眼神中带着一丝戒备。
缗紫若则好奇地俯下身，仔细观察着漆工的伤口和他们的工艺技法，随后问道：“老奶奶，能跟我们说说，这毒漆藤真的有那么毒吗？要是中毒了，会是什么症状呀？”
老奶奶用手指了指地上的藤蔓，耐心解释道：“这就是毒漆藤，只生长在岷山脚下。漆工们就是割这毒漆藤提取漆液，所以啊，全九州八荒，唯有我们西部岷山脚下的流精城能产出这般精美的漆器。”
她又指着漆工的脓疮，神色凝重地说道：“这病叫金瓣疮。毒漆藤里的漆酚厉害着呢，哪怕隔着厚衣服碰到皮肤，都会红肿溃烂；要是不小心误食，轻的会呕吐、腹痛，重的直接就昏迷不醒，甚至会死人呢。要是把脓包挠破，周围的皮肤也会跟着感染。更麻烦的是，这漆酚不会挥发，就算衣服接触过毒漆藤，过了一年再穿，照样能中毒感染。所以啊，你们千万记住，别进岷山脚下那片满是毒漆藤的林子！”
“金瓣疮？”缗紫若眼中闪过一丝好奇，问道：“那您刚才捣的这种草，真能解毒吗？”
老奶奶微笑着点点头：“没错，这叫做如意草。这如意草能缓解疼痛和红肿，还能让伤口好得更快。你看这城里，家家户户都种着如意草，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缗紫若拾起一株如意草，仔细端详：“原来如此，这如意草的叶片是心形的，怪不得叫这个名字。”
紫修也凑过来观察，说道：“一路走来，确实看到街巷、庭院里到处都种着如意草，看来大家都知道它的用处。”
老奶奶轻叹一声：“漆器之所以美，是因为它来自这片长有毒漆藤的土地。可这美丽背后，是漆工们的伤痛啊。”
缗紫若看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娘，她有着清澈的大眼睛，脸上挂着天真的微笑，可胳膊上却布满脓疮，不禁感慨道：“漆器虽美，却是漆工们用伤痕换来的，看着真让人心疼。”
紫修沉默片刻，问道：“老奶奶，大家就不能换个营生吗？非得干这危险的活儿？”
老奶奶苦涩地笑了笑：“没办法啊，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儿，为了谋生，只能做这个。再说了，换其他营生也不见得就安全。而且只有咱们这儿能产漆器，连神都的富商都来订货，给的价钱高出好几倍呢，漆工的工钱也跟着水涨船高啊。日子再难，也得咬着牙过下去。”
老者也接过话茬：“既然生在这片土地，就得学会和它共处，既然接受它的好，就能承受它带来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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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时分，缗紫若和紫修与当地百姓围坐在篝火旁，分享着食物，听他们讲述流精城的故事。火光映照着每个人的脸庞，欢声笑语中，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翌日清晨，当老奶奶发现缗紫若和紫修早已离去，只拿走了那个精巧的漆器盒子，却留下十金时，不禁老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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