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果山,水帘洞。
昔日仙境福地,此刻却被一股冲天而起的狂放战意与桀骜怒火所笼罩。
孙悟空反下天庭,一路筋斗云疾驰,心中那股被“弼马温”之职点燃的羞辱与愤怒,非但没有因离开天庭而平息,反而如同野火燎原,越烧越旺!
他径直闯入水帘洞,不理迎上来惊喜交加的众猴,一脚踹翻了洞中的石案,任由琼浆玉液、奇花异果滚落一地。
他胸膛剧烈起伏,金睛中怒火熊熊,耳中仿佛还在回响着天庭那些仙吏的窃笑,眼前晃动着玉帝那平淡到近乎漠视的眼神。
“玉帝老儿!天庭众仙!安敢如此欺我!!”
孙悟空仰天怒吼,声震群山,惊起林间飞鸟无数,“弼马温?未入流?养马的猢狲?哈哈哈哈!”
他怒极反笑,笑声中充满了狂暴的戾气与决绝,“俺老孙生于天地,学道于灵台,神通自成,岂是尔等可以随意轻贱戏弄的?!”
“大王息怒!究竟发生何事?”几位通灵的老猴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
孙悟空喘着粗气,将上天受封“弼马温”,察觉被辱,一怒之下反出南天门之事,简略说了一遍。
末了,他咬牙切齿道:“那玉帝老儿与天庭众仙,看似道貌岸然,实则狗眼看人低!将俺老孙视为可以随意拿捏的下界妖物!此等羞辱,不共戴天!”
众猴闻言,亦是群情激愤。他们的大王神通广大,乃是花果山的骄傲,岂能受此大辱?
“大王!那天庭既然不识真豪杰,我们便在花果山自立为王,逍遥快活,何必受他鸟气!”一只暴猿挥舞着石棍喊道。
“对!自立为王!天庭又能奈我何?”
孙悟空听着众猴的呼喊,眼中怒火渐渐沉淀,转化为一种更加冰冷、更加坚定的光芒。
自立为王?他本就是花果山的美猴王。但仅仅如此,够吗?
他脑海中闪过天庭那绵延无尽的宫殿,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那森严的等级与无形的轻视……
一个更加狂野、更加叛逆的念头,如同破土而出的毒草,在他被“变数”浸染、充满不甘与傲气的心中疯狂滋生!
“美猴王?不够!”
孙悟空缓缓站直身体,目光扫过洞中群猴,扫过洞外浩瀚的天地,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石破天惊的决绝,“天庭有玉皇大帝,统御三界,称尊寰宇。我花果山为何不能有自己的‘大圣’?!”
他一步踏出洞外,立于水帘洞前最高的那块悬石之上,面对下方汇聚而来的万千猴族与山中精怪,迎着猎猎山风,手中金箍棒猛地往地上一顿!
“轰!”
大地微震,碎石纷飞!
孙悟空昂首向天,声音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在花果山每一个角落,更仿佛要穿透云霄,直抵那九重天阙:
“自今日起,俺老孙不拜玉帝,不尊天庭!不受他仙箓,不守他天规!”
“吾乃花果山水帘洞天生圣人——齐天大圣,孙悟空!!”
“齐天”二字一出,天地间仿佛有无形雷霆炸响!
风云为之变色,花果山周围海域无风起浪!
这不是简单的自称,而是一种对现有天规秩序、对至高权威的公开挑衅与宣战!是将其自身地位,拔高到与“天”齐平,与玉帝等同的狂妄宣言!
“齐天大圣!齐天大圣!!”下方,无数猴族精怪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狂热呐喊!他们的大王,要“齐天”!这是何等的霸气,何等的威风!
孙悟空感受着下方沸腾的信仰与战意,胸中郁气为之一畅,豪情直冲云霄!
他金箍棒指向苍穹,厉声喝道:“竖起旌旗!广布妖兵!自今日起,花果山只尊‘齐天大圣’,不认天庭敕令!若有天兵来犯,定叫他有来无回!!”
“谨遵大圣法旨!!”吼声震天动地。
很快,一面绣着“齐天大圣”四个鎏金大字的杏黄旗,在水帘洞前高高竖起,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花果山七十二洞妖王闻讯,或慑于孙悟空威名,或本就对天庭不满,纷纷来投。
一时间,花果山群妖汇聚,兵强马壮,妖气冲霄,俨然成了下界一股公开对抗天庭的庞大势力!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四大部洲,更以惊人的速度,飞上了九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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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宝殿。
玉帝端坐龙椅,面色平静如水,但那双深邃眼眸深处,已隐隐有寒芒流转。
殿下,文武仙卿分列两侧,气氛凝重。增长天王魔礼青正躬身禀报孙悟空反出南天门、一路打伤守门天兵、扬长而去的经过。
“……那妖猴临去时,还口出狂言,辱及天庭。”魔礼青沉声道。
玉帝尚未开口,武曲星君已越众而出,怒声道:
“陛下!妖猴孙悟空,藐视天威,擅离职守,毁坏公物,打伤天兵,已是罪无可赦!如今更在下界聚妖竖旗,自称‘齐天大圣’,公然叛逆!
若不立即剿灭,天庭威严何存?三界秩序何在?臣请旨,愿亲率天兵天将,下界擒拿此獠,踏平花果山!”
托塔天王李靖也出班附和:“武曲星君所言甚是!此猴野性难驯,已露反骨,留之后患无穷。当以雷霆之势,速速剿灭,以儆效尤!”
文臣之中,太白金星眉头微皱,出列缓声道:“陛下,武曲星君、李天王所言虽有理,然那孙悟空神通确实不凡,能收服定海神珍铁,可见其跟脚实力。
贸然兴兵,若不能一举擒获,反损兵折将,恐更损天庭威严。
不若……再遣使招抚,许以更高官职,如‘齐天大圣’这等虚名,给他便是,先将其稳住,再徐徐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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