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深处,八路军总部驻地。
相比于太岳山北麓刚刚平息的血火与凯旋的喧嚣,这里的气氛同样凝重,却更多了几分运筹帷幄的深沉与对全局的忧思。
简陋却整洁的窑洞内,煤油灯的光晕稳定地洒在墙上巨大的华北作战地图上,上面密密麻麻的红蓝标记,清晰地勾勒出此次日军空前规模扫荡的来势汹汹与八路军各部的应对态势。
副总指挥、副总参谋长,以及129师师长三人,围在地图前,脸上都带着连日指挥、应对巨大压力后的深深疲惫,但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
电台的“滴滴”声在隔壁窑洞有节奏地响着,通讯参谋们进进出出,传递着各军区、各旅的最新战报。
“报告!太岳军区急电,南线第41师团已全面停止进攻,并向南收缩,其被围于野狼峪之武藏联队已被歼灭,少数逃脱。我386旅及决死一纵队正监视其援军动向。”
“报告!晋察冀军区来电,当面之敌独立混成第6、第8旅团攻势已明显减弱,似有后撤迹象。”
“报告!晋冀豫军区……”
“报告!太行军区……”
一条条电报汇总过来,核心信息逐渐清晰:日军各条战线的进攻,几乎在同一时间,出现了停滞、收缩甚至撤退的迹象!
当最后一份确认日军北线第24师团主力已退入太谷县城、其余各路日军均无继续深入意图的电报被送到三位首长手中时,窑洞内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副总指挥长长地、深深地舒了一口气,那口气仿佛憋在胸腔里已经很久,带着连日来的沉重压力和对万千将士生命的担忧。他用粗糙的手指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眉心,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痕迹。
“鬼子……终于退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巨石落地的沉稳。
129师师长也是松了口气,但眉头却随即紧紧锁起,眼中充满了错愕和深深的疑虑。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用力点着代表日军这次扫荡兵力的那些粗壮的蓝色箭头——整整六个师团、五个独立混成旅团,外加伪军一个师,总兵力超过十万!
这是自抗战以来,日军在华北一次性投入扫荡兵力最多、规模最大、来势最凶的一次!
“老总,参谋长,”师长转过身,语气中充满了不解,“这不对劲,很不对劲!
鬼子这次摆出的架势,是铁了心要搞垮我们至少一个两个主要根据地,消灭我们主力部队的!这才打了几天?满打满算,从他们全面压上到现在,也就十天左右!
以往哪次扫荡,鬼子不是像牛皮糖一样,粘着打,反复清剿,不折腾个把月、不见到明显‘成果’不会轻易罢休?
这次怎么……打到一半,突然就全线收兵了?这可不像是小鬼子的作风!更不符合鬼子这次下了这么大血本的意图!”
他来回踱了两步,分析道:“你们看,南线,第41师团虽然在新二旅和咱们386旅的阻击下进展不顺,甚至在野狼峪吃了点亏,但远未伤筋动骨;
北线,第24师团虽然一开始在刘家营子吃了大亏,损失了七千人,但它主力尚存,还有独立混成旅团配属,更有重炮旅团支援……怎么说撤就全撤了?
而且撤得这么干脆,这么统一?这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重大变故!迫使岗村宁次不得不临时改变整个作战计划!”
副总指挥,目光深沉地凝视着地图,缓缓说道:“你分析的没错。事出反常必有妖。鬼子这次撤退,确实蹊跷。不是局部受挫能解释的,更像是在战略层面遇到了不得不回缩的麻烦。”
他顿了顿,看向师长和副总参谋长,“不过,现在各部队的战报还在陆续汇总,很多具体情况,尤其是敌我交战的细节和最终战果,可能前线部队自己都还在清点核实。急也急不来。
等各军区、各旅的详细报告上来,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然就清楚了。”
副总参谋长一直沉默地听着,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突然用略带调侃却又认真的语气说道:“老总,师长,你们说……会不会是咱们哪位战神,直接带兵去捅了松岩义雄的老窝——太原城了?吓得小鬼子赶紧回师救驾?”
这话一出,副总指挥和师长都愣了一下,随即都笑着摇了摇头。
师长笑道:“参谋长,你这个想法够大胆!不过,太原城是什么地方?那是山西鬼子经营多年的老巢,城高墙厚,永备工事林立,守备兵力少说也有大几千,加上周边的驻军,紧急情况下能凑出上万人!
咱们八路军现在虽然有了不小发展,但缺乏重武器,攻坚能力严重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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