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栋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是深不见底的悲恸:“太医既说就在今日,那便是了。你徐外公这一生,轰轰烈烈,无愧天地。待会儿到了,不论看到什么,都给我忍住——咱们是去送他最后一程,不是去添乱。”
“儿子……明白。”朱同燧用力点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丝。
马车在中山郡王府门前停稳。
朱栋掀帘下车,就见另一队仪仗疾驰而来——是皇帝的御辇。朱标甚至等不及车停稳就掀帘下车,一身明黄常服在素白背景下显得格外刺目,竟是赤着脚,发髻松散。
“二弟!”朱标见到朱栋,快步上前。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切的、无法掩饰的悲恸。
没有寒暄,没有礼节,朱标直接握住弟弟的手,声音嘶哑:“走,进去。”
中山王府,忠武堂。
往日威严的正殿此刻笼罩在压抑的悲怆中。殿外跪满了人——徐家子弟、王府属官、在京的徐家旧部将领。人人白衣素服,垂首不语,只有压抑的啜泣声此起彼伏。
徐辉祖跪在最前面,见到皇帝和吴王,重重叩首,额头砸在青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臣徐辉祖,恭迎陛下、王爷。”
朱标上前扶起他,却见这位三十三岁的北部战区总兵官、上将军,此刻脸色惨白如纸,眼中布满血丝,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仿佛随时会倒下。
“辉祖,节哀。”朱标只说了四个字,却重若千钧。
这时殿内传来微弱的咳嗽声。
三人连忙进殿。
殿内药味浓重,混着沉香的烟气。徐达竟靠坐在榻上,身后垫着高高的软枕,清醒着。徐妙云跪在榻边,握着父亲的手,眼睛已肿成核桃。徐膺绪、徐添福分跪两侧。
最让人意外的是,朱元璋竟已先到了。
老爷子坐在榻前的绣墩上,握着徐达的另一只手,腰背挺直如松,但朱栋一眼就看出——父亲在强撑。
那双曾经握刀持剑、号令百万大军的手,此刻在微微颤抖;那张曾经令满朝文武噤若寒蝉的脸,此刻肌肉僵硬,眼眶通红。
“标儿,栋儿来了。”徐达见到他们,枯瘦的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好……都来了。”
“徐叔叔。”朱标抢步上前,在榻前单膝跪地——这是子侄辈见尊长的礼节,“侄儿来迟了。”
朱栋也跪倒:“岳父大人。”
徐达看着他们,眼神浑浊却清明:“不迟,正好。老夫……有些话,想跟你们说。”
他喘了口气,每说一个字都要停顿,声音微弱却清晰:“陛下,老臣这一走,朝中能镇得住场面的老家伙,又少了一个。往后……改革要继续,但不能急。我大明如今看似强盛,实则根基未稳。北元余孽虽未完全靖除,西洋诸国虎视,朝中还有人心怀叵测……你要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朱标含泪点头:“侄儿谨记。”
徐达又看向朱栋:“栋儿,你聪明,有魄力,敢想敢干。这是好事,也是险事。往后做事,多与你皇兄商议,多听听老臣们的意见——不是要你妥协,是要你更周全。记住,为政不是打仗,不能一味猛冲。”
“小婿明白。”朱栋声音哽咽。
最后,徐达看向朱元璋。
两位相识近五十年、并肩打下这万里江山的老兄弟,对视良久。千言万语,都在这一眼中。
朱元璋死死咬着牙,腮帮子鼓起,眼中血丝密布。他握着老友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仿佛这样就能把人留住。
徐达却笑了,那笑容里有释然,有不舍,更有历经沧桑后的通透。他缓缓抬眼,望向殿外渐亮的天光,用尽最后力气,一字一句:
“上位……我先走一步了。下面……邓愈和那些老兄弟他们,估计都等着呢。到时候……咱们老兄弟再聚,再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朱元璋喉结剧烈滚动,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如破锣:“等着……等着咱。用不了多久……咱就去找你们。”
徐达点点头,目光最后扫过榻前的儿女、女婿、皇帝,缓缓闭上眼睛。
他握着朱元璋和女儿的手,同时松了。
殿内死寂。
周济民上前诊脉,手指在徐达腕间停留片刻,伏地颤声:“王爷……薨了。”
“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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