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
徐圭言皮笑肉不笑地说。
“……徐县令可知朝堂纷争?”
“朝堂纷争自古以来都有,不知您说的哪一件?”
“夺嫡之争后,后唐元气大伤,本来的十五道*,也变成了如今的二十道。原来的边疆道,也因藩镇谋反,现如今被朝廷归在了边疆道内。”
徐圭言点头,这些话都是废话,她迫不及待、耐着性子听他娓娓道来,就是想知道李子由的目的是什么,什么东西值得他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但其实,除了凉州所在的陇右道、安西北庭仍旧在朝廷管辖范围内,后唐边境早已被藩镇割据,势力极大。”
“这我明白,您接着说,”徐圭言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拧着眉头,舌尖抵着茶水,烫得无法下咽。
“朝廷内部关于如何处置藩镇割据一事,分成了两派,您可知晓?”
徐圭言放下茶杯,摇了摇头,“清楚的不太多,我之前是在尚书省做事的,虾兵蟹将一个,没人拉我站队,更别提议论如此大事了。”
李子由点头,也拿起茶杯,掀开茶盖,“一派保守,一派激进。保守派觉得应该和藩镇王谈判,达成协议。而激进派的人,则觉得对藩镇严肃处理,直接出兵。”
“但后唐才安生多少年?这个时候实在不是大战的好时机。”
徐圭言听明白了,笑意加深,
“说不上来,但我想说的是,如今朝廷内部两派纷争,影响到了科举考试,入仕的学生,在秋闱前都已经被问好了,激进还是保守?”
“这……”徐圭言有些为难,“二十道,近三百多州,一个一个筛选,怕是要提前吧?”
李子由不由得笑出声,不知道徐圭言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轻言轻语地说,“二十道,八道的道监察史是保守派出身,七道的道监察史是激进派出身,层层往下,其中弯弯绕绕看起复杂,人情世故错落,实则不言而喻。”
“哦……”子,“那凉州,陇右道,又是哪一派的啊?”
,毕竟远在边疆,和周边的藩镇处好关系,对自己好啊。”
徐圭言听明白了,便也没藏着掖着,“那您,是想站在那一边?”
“自然是平稳推进最好。”
“您可有推荐的人?”
李子由就等她这话,从袖口中拿出一封信来,放在桌子上,推到徐圭言面前。
徐圭言看着信封,没急着收下,反而问道:“您可是皇子,皇上亲封的凉州郡公,应该也有推荐名额吧?”
“凉州都是县,哪来的郡?”
徐圭言轻笑一声,拿过李子由的信,翻开看了一眼,纸面空空如也。
宫里的那点把戏,徐圭言也是见识过的,于是把空白的信铺平在桌面上,拿起茶杯,手轻轻一斜,热水倒下,纸面上的字迹显露出来。
片刻后,徐圭言才抬头看向他,“这是公主的意思?”
“公主有她自己的事要做。”
徐圭言点头,“我尽量。”
“为何只是尽量,不是全力?”
徐圭言笑笑,“做生意都是见面三分情,这事儿……”她敲了敲桌面,“怕不是三分情就能换来的。”
“我是带着诚心实意心意来的,就看您收不收了。”
“你的真心实意不一定能换来我的真心实意,人和人都不一样嘛,你喜欢这琵琶美酒夜光杯的凉州,我就馋长安一碗地地道道的饺子。”
“您若是想,我找公主带句话。毕竟,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徐圭言哈哈大笑,李子由全身上下都是心眼,她无心的一句话,换来这么一个大好前途,不知道是他高看了她,还是她小瞧了自己。
李子由面对徐圭言的笑并不觉得尴尬,“您再仔细想想?”
徐圭言收敛了笑容,“好,我想明白了,就给您回信。”
“劳烦您尽快?”
“好。”
说罢,两人站起身来,徐圭言将李子由送出百花园,她看着他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回到小书房后,看到那张白纸毕竟变的皱皱巴巴。
她拿起来左看右看,而后用烛火将它一把烧了,看着火光跳动,心中满是疑惑,李子由到底是为了谁来求情的?
祸不单行,徐圭言又打开父亲的信,里面也提到了朝廷党派之争。
显然,父亲徐途之是激进那一派的,他希望徐圭言能给那些有激进思想的考生一些优待。
没有推荐的人,只是要优待。
放下心,她思虑半天。
百花园外嘈杂声突然响起,徐圭言背着手走了出去,“怎么回事?他们在做什么?”
半乐小跑着过来,“姑娘,秋闱完就是顾家小姐和秦家郎君的大婚日子,他们这是在筹备大婚呢。”
徐圭言努了努嘴,眼睛盯着他们忙活的人,左看右看,最后什么话也没说便回了房。
站在一旁的彩云看到自家姑娘如此模样,觉得有趣。自从徐圭言入仕做官后,她便少了几分少女情趣,鲜少见到徐圭言少女气的那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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