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后悔会不会太晚了。孟春雨听到说老孟一整晚没睡觉翻家里以前的相册,莫名觉得有些心酸。在对父亲的感情上,他们姐弟和孟冬青永远没法一致,父亲对他们,是真正疼爱过的。不说做得有多好,至少他们一直感受得到父爱。当然,他们没有资格指责孟冬青,也没立场要求孟冬青怎么样。这个问题无解。只是想起来确实会很难过,孟春雨隔了好一会才开口,“爸也不容易。”但再多了,她也没有办法替老孟开脱了。姐弟俩一起坐在路边的花坛上,坐完了孟春雨请假的一个小时,回忆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记得最多的,就是孟冬青总是在挨骂受罚。他们那时候还小,即便是孟春雨天性善良,但她性格懦弱,并不敢出面维护孟冬青,只敢在孟冬青受罚的时候,偷偷帮孟冬青做事。孟秋同则是完全没把这个妹妹当回事。“唉,老孟也是,现在不是都挺好的么,大家一起往前看多好,他突然来这么一出,搞得我心里都内疚起来。”孟秋同有些烦躁。有些问题真的无解,已经发生的事,你再怎么求,也求不到另外的答案。老孟身体开始发现异常的时候,已经到了三月份,孟冬青趁着醒醒上学,跟着魏瓒去羊城玩了一个月。哪怕孟冬青只是偶尔给他当当司机,魏瓒就满足得不得了。孟冬青接到孟秋同的电话,孟秋同让她赶快回去,“住院了找医生,找我能治病?”她要是在江市,她就去看看了,她现在不在,张口就要她马上回去。孟秋同一噎,“……不是!”阮秋枝把话筒夺过来,“你别理他,他脑子抽了,家里我们都在呢,用不着你在羊城还挂着心,好好玩你的。”本来阮秋枝就不赞同孟秋同打这个电话,结果她前脚阻止,后脚孟秋同就背着她偷偷打。要不是她出来打开水,都发现不了。阮秋枝气得不行,“爸现在只是诊出高血压,又不是什么不治之症,你至于吗?你以为冬青是你,整天没什么事干?”“不是,是爸心里想见冬青,他……”“他想见就得见?早干嘛去了!生个病有儿子媳妇照顾还不够,非得把外地的闺女拽回来?”阮秋枝拧着孟秋同去水房。“爸和冬青,是他们父女间的事,你多什么嘴,我跟你讲,这当父母的以前怎么对孩子,就不要怪他们老了,孩子怎么对他们!”“……”【不要治】老孟知道孟秋同去打电话,阮秋枝出门后,也悄悄跟着了。他想知道孟冬青会怎么回话,会不会担心他这个父亲。结果没听到电话内容,先听到阮秋枝的话,才用药降下去的血压,一下又上去了。本来再观察个一两天就能出院,现在医生直接让往大点的医院转。市纺厂在市郊区嘛,附近挨着的医院不是特别好的医院,好医院得上市里去,孟秋同着急忙慌又转办转院。孟春雨下班跑了两个地方,才找着他们的人。“转院及时,血压已经降下去了。”连着几天又要上班,又要顾孩子,又要送饭,今天还跟着折腾了一天,阮秋枝脸上也憔悴得不行。孟春雨一看她这样子,马上开口,“明天我去单位请两天假,我来送饭陪护,你在家歇歇。”阮秋枝没推脱,她是得歇歇了,她如今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可不像二十来岁的时候精力旺盛。姑嫂说了几句话,孟春雨就去看老孟了。老孟有些虚弱,孟春雨坐过去慢慢开解他,“爸,冬青不是小时候的冬青了,你要想开一点,也要接受现实,你更要保养好身体,不然别人一说,就是你被女儿气成这样子,让别人怎么看冬青。”“不关她的事。”老孟忙开口。孟春雨轻呼一口气,“是,我们都知道,不关她的事,但耐不住别人瞎想啊,你要真想弥补她,就照顾好自己,让她不用跟着担心。”老孟沉默了一会儿,“她不会担心的。”这下轮到孟春雨沉默了,隔了好一会才组织好语言,“担心不担心的,她不说你也不知道,至少别牵连到她,你说是不是?”孟春雨又跟老孟分析了一下今天的事,孟秋同去找孟冬青,是因为他担心老孟,着急。但这样做,只会影响他们兄妹之间的关系。这几年大家好不容易和睦相处,做什么又要闹得不好看。在她们看来,孟秋同只是纯粹地担心父亲,觉得孟冬青作为女儿,应该在父亲生病住院时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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