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比我想象的要冷。
跳下去的瞬间,冰冷刺骨的触感立刻穿透了我单薄的衣衫,像是千万根细针扎进皮肤。我听见岸上传来模糊的呼喊声,有人声嘶力竭地叫着我的名字——是老太太,那个学校里唯一曾对我露出过微笑的保洁员。
我没打算真的死。如果真想死,就不会选择校园后面这条最深只及腰的小河,也不会特意挑保洁员巡逻的时间。但我没算准的是,前几日的暴雨让河水涨了不少,流速也加快了。
水涌进我的口鼻,我本能地挣扎起来。原来置死地而后生不是文学修辞,而是一种狼狈的求生本能。
“拉不住啊,这孩子执意要跳!”我听见岸上有人这么喊,声音里带着某种表演性质的焦急。
后来我才知道,就在我在水里扑腾的时候,岸上已经有人开始录制视频了。在这个人人都活在水银灯下的时代,就连他人的悲剧也只是一场即兴演出。
当我终于被捞上来时,已经半昏迷。恍惚间,我感觉有人轻轻握了握我的手,又很快松开。
第二天,我成了头条新闻。
“新星林晓梦跳河自杀,疑似因演出失误遭网络暴力”——校园八卦媒体用夸张的标题和精心挑选的照片报道了我的事。照片上,我浑身湿透,脸色苍白,被两个同学架着胳膊拖上岸,确实像极了一具行尸走肉。
报道里写满了我不知道的细节:说我因前晚在校园汇演中转三个水瓶失败而遭到嘲笑;说我长期被同学孤立;说我一直活在堂姐林慕雅——那个当红偶像的阴影下。
一半是真话,一半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真相总是比表象复杂得多,就像我没想到,这一跳,竟跳出了我从未有过的机会。
*
三天后,我出院回到学校。经过小河时,几个学妹认出我,窃窃私语后快步走开。我低着头,加快脚步走向宿舍。
“晓梦?”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我。
我转身,看到了堂姐林慕雅——当红偶像,媒体宠儿,我们家族的金字招牌。她站在一辆白色轿车旁,尽管戴着墨镜和口罩,我还是能认出她那标志性的姿态——微微侧头,肩膀稍稍下沉,仿佛随时准备拥抱或接受拥抱。
“慕雅姐。”我机械地回应。
她快步走来,张开双臂抱住我,同时我听到不远处相机快门的声音。果然,有记者跟着她。
“晓梦,你还好吗?我看到新闻吓坏了。”她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闷闷的,但充满了演技,“为什么不告诉姐姐你最近这么难过?”
我僵硬地任她抱着。从小到大,林慕雅从未主动来看过我,除非有媒体在场。我们是堂姐妹,却活在不同的世界里。她是明星,我是透明人。
“我没事,只是意外。”我低声说。
她松开我,双手仍搭在我肩上,透过墨镜审视着我的脸:“别骗姐姐了。你知道吗,你跳河的那天晚上,本来《明日之星》节目组已经决定邀请你参加下一季了。”
我愣住了。《明日之星》是国内最火的选秀节目,也是我梦寐以求的机会。我曾偷偷报名过三次,从未通过初选。
“他们...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
“因为你的故事,晓梦。”林慕雅的声音突然变得职业化,“跳河事件虽然负面,但带来了关注度。节目组认为你可以成为‘逆境重生’的典范。”
我感到一阵反胃。所以我的耻辱和脆弱,成了他们眼中的卖点。
“我不确定...”
“还有,”她打断我,声音压低,“如果你决定参加,制作人希望你能提及家族遗传的‘表演焦虑症’。他说这样能增加故事的真实感。”
表演焦虑症?我皱起眉头,随即明白了他们的用意——把我的跳河归因于一种“遗传疾病”,既浪漫化了我冲动行为,又为林慕雅常年缺席家庭聚会提供了完美解释。毕竟,如果她也有这种“遗传病”,需要更多时间独处就显得合情合理。
真是一举两得的故事改编。
“我需要考虑一下。”我说。
林慕雅点点头,又拥抱了我一下,再次确保记者拍到了足够多的照片,然后驾车离去。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车消失在校园转角。口袋里,手机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
“林晓梦小姐吗?我是《娱乐前沿》的记者,想采访您关于跳河事件的真相。我们有理由相信,事情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我挂断电话,关机。整个世界似乎都在渴望消费我的故事,却没人真正关心故事背后的我。
*
一周后,我站在奶奶家门前,犹豫着是否要敲门。
我的户籍已经被注销了——三个月前,当我决定配合家族那个神秘计划时,父亲悄悄办好了所有手续。在法律意义上,林晓梦已经不存在了。
“死了更好,反正活着也是受罪。”当时叔叔这么对我说,“等风头过去,我们会给你新的身份,你可以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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