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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1页）

欧阳没吭声，眼睛看向一片死寂的校园，他向校园走去，他的目标是校园里的家。

屋里仅有的一扇小气窗被打开，欧阳和四道风一先一后地把自己塞了进来，欧阳看着这个曾经的家有些发愣，他没少见过抄家，可没见过抄得这么彻底的家，连那张双人床都被拆开劈碎了。

他挪动一步踢到一个只杯子，那是吃药用的，出奇的保持了完整。欧阳把它捡在手里，想象上边还有余温。

四道风啧啧有声：&ldo;你来找劈柴吗？&rdo;

欧阳忽然拉了他一把，两人藏在门后，从门缝里看去，那个叫唐真的学生站在远处的操场上，呆呆地往这边看着。从唐真的神情欧阳已经猜出门外是什么样子，必定打着好几道封条。唐真掉头走开，走向校门，她是专程来这一趟的。

四道风看着远去的唐真问：&ldo;她是你的匪婆子吗？&rdo;

&ldo;不是。&rdo;

&ldo;你非要来这儿，是想你的匪婆子吗？&rdo;

&ldo;不是。&rdo;

他开始在屋里寻找，搬开墙上的一块活砖，打开门槛下的一个活动空间，里边都是空空如也。

&ldo;你是不是在找匪婆子留给你的信？亲啊抱啊，情啊爱啊？&rdo;

&ldo;我在找我的下一步工作指示。&rdo;

&ldo;你们每个人都配一个匪婆子吗？&rdo;

欧阳瞪他一眼：&ldo;不会。&rdo;他知道四道风并非好色，那只是一种小市民独有的好奇和无赖。

&ldo;你们会瞒着匪婆子往这里头藏私房钱吗？&rdo;

欧阳终于认真地看着四道风，答非所问：&ldo;谢谢。有你在就还不坏，你不说话的时候就更好上加好，&rdo;他扫视这废墟般的房间，&ldo;有你在，我都不觉得这有多糟。&rdo;

&ldo;什么意思？&rdo;

趁着四道风思考的时间，欧阳最后一次看了看这个家，他把那个水杯揣进怀里，开始爬那小气窗。四道风也跟着爬了出去。

两辆黄包车就停在巷子里，欧阳和四道风从墙上跳下来。四道风忽然低吼了一声，把欧阳按在车上：&ldo;你刚才绕着弯骂人对不对？&rdo;

&ldo;对了。&rdo;

四道风很想揍人，可对着一个没打算还手的人他揍不下去，只好放开：&ldo;我先告你，再阴我，我去挣一千大洋，还阴我，我就挣五百大洋。&rdo;

&ldo;你不会的。&rdo;

四道风狠巴巴地看着欧阳：&ldo;我会的！&rdo;

&ldo;昨天咱都看见了彼此的德行，你说过你是四道风，你这样的人不会在乎一千或者五百大洋。&rdo;

四道风显然把这当做一种赞美：&ldo;你这种狠角都不在乎死活？不过我还是会的！&rdo;

&ldo;得了吧，你是四道风，黑道巨擘沙门会大阿爷沙观止的侄子，不服管束到你叔父的话都不听。你打小是沽宁街头吃百家饭长大的苦孩子，你叔父是你唯一的亲人，打外边闯荡回来教了你一身武艺，学艺没完你就拉了三个兄弟反出沙门。四道风是你的名也是你们哥四个对外的称呼，你们跟除了沙门会的所有帮会作对，这两月你们已经打得全沽宁帮会不敢跟黄包车要保护费，你是不服管束的无产者，生下来就为跟规矩作对……&rdo;

四道风目瞪口呆，摸了摸身后的车坐了下来，不是谁都有机会碰上一个生人如此了解自己。

欧阳看着四道风的表情说：&ldo;这样的人会去跟官府要赏钱？杀了我也不信。&rdo;

&ldo;你怎么知道……知道我是我叔父的侄子？&rdo;

欧阳苦笑：&ldo;你真该把手上那张通缉令看完，我是共党的情报员，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没有朋友，没有同志，&rdo;他拍拍脑袋，&ldo;只有这个和这里边的情报。&rdo;

&ldo;老子不认字，怎么着吧？&rdo;

&ldo;不怎么着。&rdo;欧阳苦笑着摇摇头，坐在车把上。看着空寂的长街，他看上去落寞而疲倦。

欧阳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未愈的伤口不会让他痛成这样，他又在头痛了，他把水倒进那只杯子里，杯子弄翻了，水溅了一身，他又重新倒了一杯。他拿着那杯水回到自己的角落时，杯里已只剩半杯水，正席地大碗酒大块肉的几人停下来奇怪地看着他。

&ldo;赤匪，你怎么啦？&rdo;四道风的口气很粗野，带有点挑衅。

&ldo;头……有点痛。&rdo;

四道风笑了：&ldo;你们看他那小娘养的样儿！狠角，就是细皮嫩肉，没吃过苦，不知道啥叫吃苦！&rdo;

欧阳点点头，坐在灯光照不到的角落，往嘴里填了块干饽，喝水。他空着的一只手已经在地皮上抠出了个坑。

&ldo;再不吃真不等你啦！&rdo;

欧阳扫一眼他们正吃的玩意，除了肉没有别的。

&ldo;太油腻，我不能吃荤腥。&rdo;

&ldo;人参燕窝不油腻吧？二的，去给他炖个十全大补汤！&rdo;

欧阳淡淡地笑了笑。

皮小爪有些歉意地解释：&ldo;老四其实就是想说你别光吃饽，他这人就这样。&rdo;

&ldo;我管他吃糠吃屎？赤匪，你想吃好的也不是没有，好好跟着我，给我做军师，人参燕窝都给你上。&rdo;

古烁神情古怪地看四道风一眼，四道风把他推得仰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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