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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第1页）

&ldo;我就不明白，怎么可以这样？莫非你是有什么最后的打算？&rdo;

&ldo;打算就是打算，何以谓之&lso;最后的打算&rso;？&rdo;

&ldo;你好像有点糊涂，&rdo;照子有些激动了，&ldo;不肯明明白白表示心里的想法。也许我太天真了，我的想法太可笑了，根本就不是那回事。&rdo;

见此光景，阿狗不免失悔。闪转腾挪，一无效果，反倒引起了误会。看样子，非有明确的表示不可了。

于是，他也像她一样，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说：&ldo;如果你能不被遣返，当然能在这里生根落籍，一切由我负责。&rdo;

&ldo;那么，话又回到老路上来了，我不知道怎么才能不被遣返？是不是？你有什么打算？打算着让我永远伴着你。

这话令阿狗吃惊！惊的是照子的语其中，已充分表露了愿以身相委之意；而事实上是很难办到的！风俗不同，身分不配，都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他还没有成家的准备。

将前前后后的对话想了一遍，阿狗深深失悔自己的言语，过于暧昧，觉得有及时作一澄清的必要。

&ldo;照子，我的话说得不够清楚。我的意思是，可能有一个意外的变化，使得你暂时不能回国。那时候我就可以设法安排一个机会，让你能比较一下，西湖的荷花与你家的荷花的高下。至于你问，是否能让你永远陪伴我？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不过事实上恐怕很难办到。&rdo;

就在这时候有人来叩门，是慰安所中干粗活的一个中年佣妇，说不二子派人来接照子，请他立刻就去。

这是很突兀的一件事。可是阿狗和照子的心里都明白，是辛五郎想跟她见面，所要谈的当然是有关陈东的动态或疑问。令人惊疑的是，深夜来迎，竟等不到天明，不知是何急要的大事。

&ldo;你去吧！&rdo;阿狗轻声地说道：&ldo;我在这里等你。&rdo;

即令他自己不说，她也会这样留他。因为她是辛五郎和阿狗之间的联络人，从辛五郎那里回来之后，一定是有话要向他说的。

果然，照子于曙色将现时回到阿狗身边的第一句话是：&ldo;辛五郎希望你打听一件事，能在今天午前就有回音给他&rdo;

&ldo;喔，是关于陈东的吗？&rdo;

&ldo;是的！&rdo;照子很冷静地说：&ldo;泊在乍浦，用来载我们回国的船，昨天晚饭以后，忽然起火燃烧，辛五郎很想知道，这是不是陈东搞的把戏？目的是什么？&rdo;

阿狗亦同样地保持着冷静，&ldo;烧了几条船？&rdo;他问。

&ldo;据说是两条。一条先起火，延烧到另一条；沉了一条，另外一条亦非大修不能再用了。&rdo;

&ldo;嗯，嗯！&rdo;阿狗沉吟着答说，&ldo;我不知道是不是陈东搞的把戏；但如果是他搞的把戏，那么，目的就很明显了，是为了阻挠你们回国。&rdo;

&ldo;这样，&rdo;照子用极冷峻的声音说：&ldo;我就有机会跟你去看西湖的荷花了？&rdo;

阿狗大吃一惊，从她的神情中可以判断，她一定已经参透个中的消息了。阿狗深悔自己口头不谨，无意中泄露了机关。而更疑惧的是，照子的态度很奇怪，语其中仿佛含着敌意。倘若她将她的想法告诉了辛五郎，道奇了官军自己焚舟，以便留下一半倭人在这里的底蕴，将会影响整个局面。

这事太严重了！阿狗很快地作了个决定，声色不动地答说：&ldo;果然如此，我一定带你去逛西湖、看荷花。此刻我就去打听真相，你先睡一觉，醒了就到徐家来找我，那时应该有确实回音了。&rdo;

说罢，随即起身离去，直到徐海那里，就在门房中睡觉，睡前先关照门上：有个倭婆娘到来，立即去唤醒他。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在睡梦中觉得有人在推他，睁眼看时，门上向他说道：&ldo;倭婆娘来了！&rdo;

阿狗一跃而起，到门口接着照子，将她曲曲折折地领到后园一间堆置杂物的空屋中说：&ldo;已经打听过了，与陈东无关，是船上的官兵不小心闹出来的火灾。&rdo;

&ldo;呃，&rdo;照子点点头。&ldo;我这样去告诉辛五郎。&rdo;

&ldo;不必！&rdo;阿狗退了出去将门在外面闩上了。

&ldo;李君，李君！&rdo;照子在屋内拍着门大喊，&ldo;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rdo;

&ldo;实在对不起！照子。&rdo;阿狗隔着坚固的杂木窗格答说：&ldo;暂时委屈你。你的心思太灵敏了，知道得太多了！&rdo;

照子倏地回身，面有怒容；但从窗格中看到阿狗的歉疚的神情，她的脸色缓和了，&ldo;分享他人的秘密，往往是很不幸的事，我太不聪明了！&rdo;她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ldo;我不怪你。&rdo;

&ldo;你真了不起！&rdo;阿狗一半真心，一半恭维地：&ldo;其实倒是我不聪明。&rdo;

&ldo;这些话，现在不必提了。&rdo;照子抬眼看着他问：&ldo;我只希望知道，我要在这里待多久？&rdo;

&ldo;一、两天。&rdo;阿狗紧接着说：&ldo;我马上会安排你住到一个舒服的地方去，你休息一两天，就可以回去了。&rdo;

&ldo;回哪里？&rdo;

这句话将阿狗问得一愣，&ldo;是，是，&rdo;他嗫嚅着说：&ldo;当然是回慰安所。&rdo;

&ldo;我还以为可以回九州呢！&rdo;

阿狗忽然心中一动，不愿跟她再谈下去，&ldo;我立刻派人来替你挪地方。&rdo;他说，&ldo;我们到晚上再细谈。&rdo;

阿狗转身回了后园，找到徐家管杂务的人，关照他挑一处安静而隐蔽的地方供照子住宿，供给从丰，但必须派人严密看守，不准与任何人见面交谈。

然后便直奔上房，只见徐海与王翠翘正有吃饭；却另外设着一副杯盘，因而便问：&ldo;有客来？&rdo;

&ldo;是替你预备的。&rdo;王翠翘说：&ldo;坐下来！阿海有好些话等你来谈。&rdo;

&ldo;你怎么把照子软禁了？&rdo;徐海问说。

&ldo;我怕她泄露机关。她已经看出来了，那两条船是官军自己放火烧掉的。这也怪我不好，无意中漏了话。&rdo;接着，他将整个经过，扼要说了一遍。

&ldo;怪不得！辛五郎不肯马上作决定。&rdo;

原来这是罗龙文的设计。牺牲两条船，便可以有个强有力的藉口。这天上午紧急会商，辛五郎要求再派船来，陈可表示很难，即令能够抽调得出两条大船来补充，也怕旷日废时，主张倭人先走一半，留下一半。万一无法另外派船，大不了由现有的船多走一趟，也可以全数遣返了。

大家都认为这样做法最实在，尤其是陈东，因为急于早到日本，附和最力。可是辛五郎坚持要到下午才肯作决定，不知是何缘故。

&ldo;这个缘故，现在可知道了。他是在等照子的回话，照子不去，他仍旧作不了决定。&rdo;

&ldo;那好办！&rdo;&ldo;阿狗答说：&rdo;我去跟辛五郎见一次面好了！&ldo;

&ldo;那也好！你吃了饭就去吧！只说确是官军不慎失火。&rdo;&ldo;慢点！这里有很大的漏洞，照子不去，辛五郎也可能到慰安所查问，又不见人，那怎么说？&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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