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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第1页）

他们选定了一个时间点，这也是勘察结果中波动最大的一个点：公元756年夏。

那年夏天长安失守，唐玄宗仓皇逃往蜀地。

最初计划，是兵分两路，方无应和雷钧去长安，卫彬去追逃走的玄宗，那样或许能在刺探军情时发现端倪。方无应将控制组的人员分为两队，自己和雷钧带一队，另一队则交给卫彬指挥。

这是控制组第一次交由一个实习生带领，但组员们没有谁提出异议，按照方无应的话，谁还会不服大名鼎鼎的战神呢？

&ldo;那小子倒真是一副当仁不让的姿态。&rdo;方无应私下和雷钧说，他原本还以为卫彬会略微推辞一下。

&ldo;故作姿态那就不是他了。&rdo;雷钧笑道，&ldo;这才是战神应有的样子。&rdo;

&ldo;话说，交给别人我还真有点放不下，&rdo;方无应说，&ldo;不过既是交给他，我就不用挂心了。&rdo;

雷钧拿过地图看了看：&ldo;虽然玄宗跑了，吴道子却可能还留在长安里画画，如果小鹏找到了他的话，有可能俩人都还被困在长安城里。&rdo;

方无应撕开一包方便面，将热水机打开：&ldo;小鹏是知道历史发展的人，有没有可能先带着他师父逃出去？&rdo;

&ldo;这也有可能。不过……&rdo;雷钧放下铅笔，揉揉眼窝，&ldo;安禄山攻破临潼之前，谁又会想到承平多年的长安城会遭劫？就算他说给吴道子听，人家信不信呢？&rdo;

方无应想到回了德累斯顿的玛利亚。

他默默盯着等待中的泡面，忽然说：&ldo;局长看上去，似乎很想和我们一起去。&rdo;

&ldo;她哪儿去得了啊？&rdo;雷钧摇摇头，&ldo;心情虽然可以理解。&rdo;

&ldo;这之前，她大概一直在寻找把儿子找回来的方法。&rdo;

雷钧沉默了片刻，道：&ldo;局长已经决定辞职了。&rdo;

方无应惊了一下！

&ldo;这次的事她必须承担责任。&rdo;雷钧疲倦地说，&ldo;虽然我个人认为，现在来追究责任已经没有意义了，但上面好像还是责怪她的不察‐‐今年若无事，她该进部里去的。好好的前途就这么毁了。她这跟头栽得太大。&rdo;

&ldo;那……她若被解职，雷钧你不就副职转正了？&rdo;

&ldo;又不是什么好事儿。&rdo;雷钧叹了口气，&ldo;不管怎样，局里无端少了个人。大家只有更累的份。&rdo;

&ldo;也不过是恢复到卫彬来之前的程度。&rdo;方无应说着，看看局长办公室，&ldo;她回去了？&rdo;

&ldo;下班就走了，不过好像有事儿‐‐&rdo;

&ldo;啥事儿？&rdo;

&ldo;要和小鹏的爸爸见面呗，这事儿再瞒不住了。&rdo;

方无应呆了呆：&ldo;……小鹏的爸爸我真没怎么打交道，他是哪单位的？&rdo;

&ldo;嗯，你来得晚，他是审计局的。挺好一人，就是话少了点。&rdo;雷钧戳戳方无应的方便面，&ldo;哎，再泡就要烂了。&rdo;

&ldo;哦哦！&rdo;方无应赶紧撕掉泡面的锡纸，&ldo;既然人挺好的，干嘛离婚？&rdo;

&ldo;你问我，我问谁去？&rdo;雷钧瞪了他一眼，&ldo;别把我当八婆。&rdo;

上了自己那套两居室的单元楼，凌涓已经看见窗户里透出的淡淡灯光。

她犹豫了良久，还是掏出钥匙，打开门。玄关没有鞋，来人已经将它们收进鞋柜里了。

他就是有这样的习惯，不给任何人添麻烦，即使是自己的家……确切地说，是已离婚多年的妻子的家。

凌涓走上客厅，看见来人正从沙发上起身。她微微低下头，复又抬起眼睛来，她想努力笑一下，可怎么都笑不出来。

史远征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出声来。

凌涓走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来，用手撑住额头。

史远征犹豫了片刻，伸手轻轻握住她的胳膊：&ldo;……真没办法找回来么？&rdo;

他的语气里没有责备，倒有一种知天命的口吻，仿佛发生这样的坏事情，乃是他一早预料到的。

凌涓面容呆滞，她微微摇头：&ldo;还不知道。但是明天控制组就出发，能不能找回来……谁也说不准。&rdo;

&ldo;嗯，所以咱们在这儿瞎操心，一个劲儿担心坏结果是一点用都没有的。&rdo;史远征说。

&ldo;……你难道不怪我？&rdo;凌涓抬起头，&ldo;儿子是在我手里弄丢的。&rdo;

&ldo;怪你，有用么？&rdo;史远征轻轻叹了口气，&ldo;该发生的总会发生，躲也躲不过去‐‐&rdo;

&ldo;你太悲观了。&rdo;凌涓摇摇头，&ldo;连带着我也跟着悲观起来了。简直还不如你朝我发通火呢。&rdo;

&ldo;这好像不叫悲观？该叫宿命论吧。&rdo;史远征微微一笑，&ldo;喂，人家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谁叫你嫁了个宿命论的私盐贩子？&rdo;

凌涓放下手，怔怔看着他，忽然轻声说：&ldo;你还恨梁所长？&rdo;

&ldo;怎会。&rdo;史远征摇摇头，&ldo;我可从来没有恨过他。&rdo;

&ldo;哪怕当年他那么反对我们在一起？&rdo;

&ldo;那也是出于他的考虑……&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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