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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第1页）

&ldo;什么？&rdo;舒湘有些紧张地望着他。

&ldo;我开始变一个大戏法。&rdo;方无应的声音有点故作玄虚，&ldo;……大变活人。&rdo;

&ldo;就是那种把人装在柜子里，然后……&rdo;

&ldo;然后，用钢刀锯。&rdo;方无应的声音变轻，他的眼睛直盯着舒湘，但好像不是看着她，而是直接穿过她，去往了她身后的什么地方。

舒湘小心翼翼望着他：&ldo;后来呢？&rdo;

&ldo;我不肯了。&rdo;方无应摇摇头，&ldo;我突然就不愿意了，我觉得那太危险，你知道，我其实……梦里的我，其实根本就不会变魔术，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那些兔子，鲜花，鸽子。其实那都是假的，可好像没人发觉。我不愿表演大变活人，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弄。可是他们不愿意了。&rdo;

&ldo;他们？谁？&rdo;

&ldo;观众，台下的人，那些一直盯着我的人。&rdo;方无应顿了一下，&ldo;发现我有停止表演的意图，他们就不愿意了，台下变安静了，那种气氛……舒湘，有一种压迫般的，乌云罩顶的气氛逼迫过来，就好像我不从他们的心愿不行，他们要看大变活人，我必须满足他们，否则……&rdo;

&ldo;会怎样？&rdo;

&ldo;否则他们就全都离开，再没有一个人愿意看着我，会走得光光的。&rdo;

舒湘默默望着他，她的姿势长久保持不动。

&ldo;我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进行下去：箱子推上来了，超过一人高的金属箱，台下看见我要继续表演，全都骚动起来，气氛比之前更加热烈，被这种气氛给鼓动着，我好像也突然间有了信心，觉得我大概能行吧？我微笑着冲他们招手，然后掀开箱子，自己钻进去，只除了头部在外面……你见过的，就是那样子表演。&rdo;

&ldo;是你？是你自己在充当被大变活人的靶子？&rdo;

&ldo;是我。&rdo;方无应点点头，&ldo;那台上就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我必须钻进箱子里去，我钻进去了，留了头部在外面，然后，我就看见了钢刀……&rdo;

&ldo;……&rdo;

&ldo;雪亮的钢刀，悬空切下来……直到那时，我终于开始惨叫，因为我突然发觉那把钢刀……是真的。&rdo;

静默。

&ldo;之前，梦总是在这里醒过来。&rdo;方无应疲倦地擦擦额头，他的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ldo;无数次我从惨叫中醒过来，梦在这里停止，但是昨天，梦出现了变化。&rdo;

&ldo;什么变化？&rdo;

&ldo;有人冲上来，在钢刀即将切到我的时候，有个人冲上台来……&rdo;

&ldo;是谁？什么样的人？&rdo;

&ldo;不知道。&rdo;方无应笑了笑，&ldo;我不知道他是谁，甚至都不知道是男还是女。这人冲上来，大喊：不行！停下来！危险！&rdo;

舒湘轻轻呼出一口气。

&ldo;就是这样。&rdo;方无应做了个手势，&ldo;那人把箱子砸开，把我拖了出来，我狼狈不堪，台下大乱，刀插进了空箱子，梦就这么结束。&rdo;

静默了很久。

&ldo;我觉得这梦的意思很深刻。&rdo;舒湘低声说。

方无应点点头：&ldo;我也这么觉得。每一样东西的象征都很清楚。可我对那个冲上来的人，很纠结。&rdo;

舒湘想了想：&ldo;如果你是这梦的一部分，如果你是那个冲上来的人，你觉得你的言行举止，到底是想传达出什么样的信息？&rdo;

方无应沉默了很久很久，才慢慢开口道：&ldo;……别那么干了。&rdo;

&ldo;别那么干了？&rdo;

&ldo;别再装了，别再用自欺欺人取悦别人，你会死的。&rdo;

舒湘轻声问：&ldo;那是……你内心的声音么？&rdo;

方无应点点头。

&ldo;可是真的我，他们不喜欢。&rdo;他忽然，轻声笑起来，&ldo;真实的我太乏味，太无能，太不好看，太……不合人心意。&rdo;

&ldo;他们？谁？&rdo;

&ldo;所有人。其实我早知道，节目散场我还是会一个人，众叛亲离，我早知道这结果。&rdo;

&ldo;就算节目散场又如何？paul，真的就没有人肯接纳真实的你么？&rdo;舒湘轻声问，&ldo;可是你看，有人阻止了你的自戕，至少在梦里。&rdo;

&ldo;也许因为，最近终于有人……我是说，无条件的接纳了我。&rdo;他再度垂下头，&ldo;那个人说，哪怕我不是大燕的中山王、大司马，长得也不好看，没名没姓身无分文都没关系，只要能在一处……只要是我，怎么都好。&rdo;

舒湘用近似怜悯的目光，毫不遮掩地望着他：&ldo;……苻坚？&rdo;

&ldo;嗯。&rdo;方无应抬起眼睛，目光茫然地在屋内逡巡，&ldo;舒湘，我当时，哭了的。&rdo;

&ldo;为什么？&rdo;

&ldo;不知道，只是很想哭，在他面前哭还是头一次。他说了那番话之后，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咔哒一声从心底落下来了，有什么随之结束，我是说，我和他之间。&rdo;他笑了笑，&ldo;我明明盼着这样的结束，盼了很多很多年，可真到结束那一刻，我又难过得……难过得无法自已。&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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