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周先生会怎么想他,还会不会像之前这样照顾他。其实他的脑子根本就没有办法正常的思考,整个人都是凉的,除了缩在被窝里,他什么都想不了了。他什么也不想想,什么都不想面对。外头雪依然在下,院子里的积雪已经淹没了脚踝。守门的大爷起的很早,在那里扫雪,看见周正出来,就笑着跟他打招呼。&ldo;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多睡一会,起来这么早干啥?&rdo;周正笑了笑,没有说话,掏了烟出来抽了一支,摸了摸口袋,才发现自己忘了带打火机。那老大爷就笑着走了过来,递给了他一个打火机,周正让了一支烟给他,两个人站在廊下,默默地抽烟。&ldo;你怎么起这么早?&rdo;周正吸了一口烟,问道。&ldo;年纪大了,觉就少了,睡得早,起的更早。&rdo;老大爷一边摸索着自己手里的扫把,一边说:&ldo;你怎么也起这么早,回去躺着把,这黑灯瞎火的,出来做什么。&rdo;&ldo;也是睡不着了,出来抽支烟。&rdo;虽然天还没有亮,可是那雪光照着,什么都能看得见。雪花被风吹到廊下来,有些还落到周正的手上,瞬间就融化掉了,只在他手上留下一片湿痕。周正叹了一口气,说:&ldo;这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rdo;&ldo;好多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瑞雪兆丰年,也是好事。&rdo;周正听了,没有说话。老大爷抽完烟,又继续到院子里去扫了,他的咳嗽声在冬日天还未亮的清晨,听着有几分薄薄的凄凉。周正连抽了好几支烟,转身往屋里去。他进了屋子,转身又把房门关上,看到床上的阮静河动了一下,却依然裹着被子,没有露出头来。他走到床沿坐下,身后的阮静河却突然出声,说:&ldo;对不起。&rdo;周先生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思考了一会,就错过了时机,只好继续沉默。&ldo;你喜欢男人么?&rdo;周正在外头站了很久,所以手冻得通红,夹着烟被烟头一熏,灼热的有些异样。他问了这么一句,等着阮静河回答,可是阮静河既不是回答是,也不是回答不是,而是说。&ldo;我就喜欢你。&rdo;这样的回答,让周正心里头说不出的是什么滋味来。&ldo;为什么?&rdo;&ldo;我就喜欢你……&rdo;阮静河依然重复着他刚才的那句话,声音却有些变了。因为阮静河心里头忽然涌上来一种非常浓重的伤感,似乎也有些许的委屈,他埋在心中已经太久的爱恋。周正默然,用已经燃尽的烟头,点着了另一支烟。他抽了一会,扭头看床上的阮静河,发现阮静河的一只手从被窝里露了出来,修长的手指头微微弯曲,抓着身下的被单。他就把手覆盖上去,冰冷的大手按住了阮静河的手背,阮静河微微一动,他的掌心就感受到了阮静河的温暖。细腻温暖的一只手。他握在手里,轻轻捏了捏,说:&ldo;我又没说什么,你倒难过起来了。&rdo;他说着另一只手把被子掀开一些,发现阮静河已经泪流满面,头发乱糟糟的,看着很是可怜。阮静河一只手搭在自己的眼睛上,嘴唇通红,可能闷着哭太久了,嘴角张开的时候,还带着唾液的丝线。周正看到这样的阮静河,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只好静静地,抚摸着阮静河的手背,轻轻的,安慰他。阮静河问说:&ldo;你是不是嫌弃我了?&rdo;&ldo;这是哪儿的话?我怎么就嫌弃了,我就是……&rdo;阮静河就抓住了他的手,说:&ldo;周叔叔,我喜欢你。&rdo;这就算是正式的告白了。周正被弄得措手不及,他以为阮静河只顾着羞涩了,没想到阮静河突然这么大的胆子。他看着阮静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阮静河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他,手依然遮着眼睛,另一只手将他的手指头抓的更紧。&ldo;特别喜欢你……&rdo;阮静河继续说,可是他的勇气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声音也慢慢地低了下去,最后声如蚊蚁。&ldo;天还……&rdo;周正生平第一次胆怯了,说:&ldo;天还早呢,你多睡一会儿把。&rdo;他说着就又站了起来,阮静河本来抓着他的手指头,因为他的起身两个人的手就分开了,阮静河的手落在床上,依然维持着一个弯曲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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